失控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对他来说既陌生又不容易适应。
“好吧,以后我不会再管了。”庞妈妈终于开口。“但你去了要好好跟影思谈,可不要又凶她,不然她死都不会跟你回来的。”
庞睿书听了撇了撇嘴。“我会看着办。这几天我不在,你跟爸多保重。我搭计程车去机场,不用送了。”
看来儿子自己胸有定见,庞妈妈点了点头。
飞行时间加上转机时问约莫费了二十小时,但是庞睿书完全没办法睡觉。抵达机场,他先去租了辆车,然后就接到老妈的电话。
“妈,我到了,你不用担心。”他接起来马上说。
“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影思的爸妈,他们知道你要去。他们本来说要去接机,但我想你不会想麻烦他们,就回绝他们了。你直接上门去吧!唉,要去也不早点说,我可以准备些东西给他们,这么突然我根本来不及,你这臭小子。”庞妈妈说。
“妈,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先这样,挂了。”他按掉手机通话键,掏出信用卡付了租车费用,领过对方递来的钥匙。
掏出带来的地址跟地图,他坐进车里先研究了一下路线。好在上次他父母到美国时顺路拜访了影思的爸妈,所以当时他有抄了一份柴家的地址电话,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柴家住在芝加哥市区外围,离芝加哥市有半小时车程。将地图收好,他戴上墨镜,将车子开上路。
虽然已经是美国时间八点多了,太阳才刚要下山。他望着公路尽头的夕阳,理应感觉平静而开阔的景色却没有让他好受。如果不能亲自见到她,他心里那股莫名的失落感大概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稍微绕了点路,他终究还是找到柴家了。这个住宅区满安静的,独门独户的住家环境都整理得相当乾净。他将租来的车子停在车坪外面的马路上,然后定到大门前去按门钤。
门钤才响了几声,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响起,然后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妇人留着齐耳的短发,身材瘦瘦的,一看到他就露出大大的笑容,张开手说:“你一定就是睿书了,好久不见,你真的变成一个帅哥了,快点进来!”
“柴妈妈?”庞睿书被动地被拥抱了一下,有点被这个开朗的妇人吓到了。他现在知道影思的身材跟性格是从哪来的了。
“进来吧,行李呢?”柴妈妈将他拉进客厅,目光还欣赏地在他身上流连。
这个男人果然够优,难怪影思会喜欢。他的身材高大,不输给西方人,但是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高贵气息,戴着墨镜的样子可比明星还亮眼。
“呃,请问影思在吗?”庞睿书客气地问。
“她去上班了,刚去几个小时,要到晚上两点才会回来。所以你先把行李放下,我接到你妈电话,就帮你打扫了一个房间,晚餐也做好了,你柴爸爸晚点就回来。我们吃顿饭,你休息一下,等影思回来。”柴妈妈显然是个急惊风,这一点就跟影思很不相同了。
“我住旅馆就可以了,来之前就已经订好了,就在这里不远。影思在哪里上班 ?”他又追问,不想耗在这里乾等。
“离这里不远,开车十五分钟。不管怎样,你先吃饭吧,就算去找影思,离她下班也还好几个小时,今天是周末,她肯定忙到没时间跟你说话。所以你吃顿饭,梳洗一下再说。这样可以吗?”
“那就麻烦您了。”庞睿书只好顺从。
过没多久,柴家爸爸也回来了,三个人一起吃了顿晚餐。晚餐很美味,两个长辈也很有话聊,但是庞睿书却有点心不在焉。
当他不知道第几次看手表时,柴爸爸终于笑着开口了。“你去找影思吧,这是她店里的名片,你看地图找一下,找不到路的话再打电话问我。”
他接过名片,但一看就愣住了。那是间酒吧的名片,她现在在一间酒吧上班?他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错愕,一阵不悦窜出,但怕失礼,只好赶紧收敛神色。难怪柴妈妈说她今天会很忙,周末夜,酒吧的生意肯定很好。
“唉,我到芝加哥大学当客座讲师也有几年了,虽然这几年我都在教书,但我这女儿却一点都不想走学术路线。”柴爸爸开口说。“她的性格比较活泼,也自有一套价值观。所以如果不能有开放的心接纳她,与其以后痛苦,不如不要开始。”他若有所思地说。
庞睿书点了点头。“我知道您的意思,影思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我也接受。我不否认我是个俗人,一开始确实对她有偏见,但是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她的出色。”
是啊,拥有相当出色的学历,却不拘泥于世俗目光,只做自己想做的工作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等人生何等潇洒,又何等气度?享受人生,却不被物欲捆绑,保持着一只皮箱的家当,说走就能走,这又是何等豪迈?只是眼前的他不大欣赏这等潇洒,更不欣赏她随便离开他的豪迈。
“那你去吧,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虽然我们跟你父母素有交情,但不要被这些影响,感情不该有各种条件,你们就按着你们的想法去做吧!”柴爸爸平静地说。
庞睿书点了点头,告别了柴家父母,开车前往她所在的地方。
四十分钟后,原本要自己平静的庞睿书,坐在酒吧角落的桌边,目光开始阴霾了起来。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酒吧里客人还很多。这是一间相当典型的美式酒吧,除了有张原木制的高吧台,还有一区都是圆桌。另外一区有撞球桌,墙上悬吊的电视里播的是运动频道。撞球桌那区烟雾弥漫,时不时有人点上一杯酒,服务生就会把酒给送上。
他的桌上有一杯喝掉一半的啤酒,但此刻他却很希望自己有抽烟的习惯,因为心情平静不下。
进来坐下没多久,他就发现柴影思了。
她站在吧台后面负责倒啤酒,除了偶尔将啤酒送到客人桌边外,她大多数时间都站在吧台里。初看到她时,他心中翻腾着种种巨大的情绪,既想拥抱她,又想揍她一顿。因为她居然穿成那样,在这个绝对不乏男人的地方工作!光想到这个,他心头就酸到可以酿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