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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两人精疲力尽躺在一块,楼玉珩笑意挂在嘴角,他一只手勾扯着傅月白的发丝,一只手将人搂进怀里,嗤嗤一笑道:“我竟不知阿月还有这一番模样。”
虽两人不是第一次,但那次傅月白却是被迫的,楼玉珩也是意识不甚清楚,而这次却是叫两人酣畅淋漓,难舍难分。
傅月白抬眸与他对视一眼,眼目含情,脸颊与耳根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被他这一说便又绯红更甚,他忙伸手拢住他双眸,不叫他瞧见。
楼玉珩拉下他手握在掌心,虽是夏季但傅月白的手依旧冰凉,楼玉珩将他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捂着,“你这娇羞的模样当真是惑阳城,迷下蔡。”
傅月白瞪了他一眼,扯过薄被盖到他头上,“莫要胡说八道。”
楼玉珩掀开被子,也不说话,就只是在笑。
傅月白另一只手按在腰上,微微皱眉。
楼玉珩问道:“可是腰酸?”说着便帮他揉抚,“在无望谷那晚,你坐在那手抵在腰上,我就想帮你揉了,你那时定是不答应的,所以我便装作不知,我那是第一次下手没个轻重叫你受罪了。”
“我是自愿的。”傅月白捧住他脸,认真道。
“什么?”楼玉珩疑惑问道。
傅月白看着他眼睛,温柔至极,“那次我是自愿的,倘若我当真不想,你也奈何不了我。”
楼玉珩心中欢喜,一时无法言说,便又将人抱紧些。
楼玉珩抱了许久,傅月白都出了一身的汗,他推了推楼玉珩,“别抱着了,好热。”楼玉珩瞧着他额上的细汗,又看他脸色并不好,“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让我瞧瞧?”
傅月白摇摇头,“昨日有些中暑,头痛的厉害,现下已经好多了。”
“怎会中暑,可是为了赐婚的事,怎么样,皇帝答应你了?”楼玉珩方才光顾着干正事,倒是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傅月白点点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没有为难你?”
“没有,你别再问了。”傅月白眼尾有些泛红,楼玉珩知道他昨日在宫中定是受了委屈。
楼玉珩轻轻揉了揉他头发问道:“阿月,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不想留在上都了,你能带我一起走吗,去哪里都好,只是不要在这。”
傅月白眼中水光潋滟,此刻他将最脆弱的那个自己摊呈在楼玉珩面前,他将所有的悲伤都压抑在胸口,一旦有了个突破口,便会喷薄而出,态势汹涌,无法抵挡。
楼玉珩细细瞧他,眼中几分郁色,“阿月,现在还不能,我不能。。。。。。”
楼玉珩心中波澜跌宕,他不能,大仇未仇,心中仇恨未消,无论去哪里都是不得自由的。
傅月白哑了一瞬,眼泪悄然滑落碎在枕巾,终究是无人愿与他一道。
楼玉珩是他在绝望中唯一的希冀,在没遇见楼玉珩之前,在那些记忆没被唤起之前,他时常觉得孤独但却并不心痛,如今却有一把利剑插在他心口,又将他丢弃在无人的寒冷冬夜,让他又冷又痛又孤独。
半晌他低低一笑,自嘲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我与你算什么,是我痴心妄想了。”
楼玉珩闪避他的目光,沉默着想,傅月白对于他算什么,爱人?仇人?
他自小生活在那种地方,尚在稚龄,便就茕茕孤苦,没人教他如何爱一个人,他无法辨别什么是爱。
他只知道傅月白是他在地狱仰望人间看到的一抹霞明,只要在他身边便不觉得周身寒冷,可这霞光照的不仅仅是他,他妄图将他的光握在自己手里只温暖自己一人,但凡有人窥觊他的光那便就是断了他往人间的路,楼玉珩决不能让自己一辈子孤单的在地狱里,因为那里太冷了,即使来不了人间他便也要让那抹霞明永远陪他留在地狱。
傅月白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两人先前的柔情似水瞬间化为一片虚无,萧南君的无情抛弃,楼玉珩的冷眼狠戾熬干了他全部的心力,他的身体越发衰弱,凹陷的眼窝中,水光一片,让他瞧不见前头的路了。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一次改善多少,傅月白甚至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楼玉珩即将要搬离傅府。
最近楼玉珩很少回来,两人更是很少见面,即使是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都刻意回避着。
只要傅月白不成亲,不在外面接触他的那些朋友,楼玉珩便也不再找他麻烦,而他自己可以在西厢楼里一呆就是一整天,身边可以有楼无双,可以有莺莺燕燕环绕。
这一日府上来了一位客人,管家直接将人领来正堂,傅月白站在堂外往里望去,但见一姑娘茜裙罗衫立在堂中,姿态娉婷幽静,琼华堆雪,不染纤尘,她见到傅月白福了一福:“小女赵澜若见过公子。”
傅月白身着石青色团花暗纹锦缎长袍,腰间束带,墨发高束,并未戴冠,身姿清瘦挺拔,周身清贵雅致,然而脸色却并不好,眉间略带一丝憔悴。
傅月白听到这名字时微微怔愣了一瞬,拱手回礼,“不知赵小姐来府中所谓何事?”
赵澜若微微抬眸,香风熏染了她的脸颊,“有些话一直盘旋徘徊在澜若心中,本不欲诉说默默掩埋心中,权当是自己的一个美梦。”
她一声轻盈叹息,“在得知陛下为你我二人赐婚和公子悔婚时,不过短短两日倒叫澜若将天堂与地狱都走了一遭。”
赵澜若看着眼前容颜清逸的公子,继续道:“当年公子簪花琼林,跨马游街,街鼓动,禁城开,凤衔金榜出云来,澜若站在人群里,只是一眼,芳心暗许,便再也瞧不上旁的人,公子冠绝天下,貌若谪仙,澜若怎敢妄想,如果没有圣上那一纸赐婚澜若也许会守着这个秘密,但是有那么一瞬澜若离公子那样近,如果。。。。。。”赵澜若抑制心底的酸涩,只长长一叹,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