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想,这一刻,或许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快意的,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也和自己一样,对彼此怀揣着一份心有?灵犀的心意。
这份心意被隔绝了十年,耽误了十年,现在,他们靠着自己重逢了,相聚了,藏在心底的思慕似乎也终于可以团圆了,可是横亘在彼此间的仍旧是千山万水,长?江天堑。
“怀风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你当初说过的话了?”
危怀风疑惑。
岑雪深吸一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清楚:“你说过,你不?会效忠庆王。我也说过,若有?一日与你兵戎相见,我会算计你的。”
危怀风神色一震,按在岑雪肩头的双手僵住,整个人如?梦初醒,炙热的眼底扬起一捧灰烬。
“对。”
良久,危怀风应声?,双手已不?自觉松开岑雪,人站直起来?。
岑雪苦笑:“所以,有?些话,就不?要再说,也不?要再问了。”
风从长?廊那头吹来?,栏杆外的古树飒飒作响,岑雪说完,毅然?离开长?廊,危怀风没?有?再拦,甚至也没?有?再看?,他站在廊中,低头揉了揉眉心,颓败地靠在廊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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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天一整宿没?睡好,天刚一亮便爬起来?,跑去别庄大门口前守望危怀风。
等到中午时,肚里饥肠辘辘,庄园外仍然?不?见危怀风的身影,角天悻悻而回,打算果腹以后再去等,谁知一进门,危怀风竟已坐在屋里了。
角天以前听人说,苗家女儿擅长?下?蛊,那蛊五花八门,其中光是用以对付男人就有?十几种,其中一种专门吸取男人精元,类似于中原话本里的狐狸精采阳补阴。
危怀风气宇轩昂,年轻气盛,平日里总是一副笑模样,精神头不?知多好,可是此刻坐在方桌前,垂眉耷眼,面色阴沉,整个人俨然?被雾霾笼罩一般,周身散发戾气。
“少?爷,你……”角天心头“突”一声?,想起这一整夜忧心的事?,以及那些关于苗女下?蛊的传说,悲愤欲泣,“王女她是不?是……”
金鳞阻止他:“你又发什么病?”
角天瞪他一眼,挨着危怀风坐下?,不?及关怀,后者抬手在方桌上敲了敲:“开饭。”
角天听他语气冷漠,更断定所猜是真,哪里还?能?下?咽,痛心安抚:“少?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唐三藏取经尚有?九九八十一难,您这一难不?算什么,往后我和金鳞一定贴身保护着您,再不?叫您给那妖女捉去了!”
危怀风这才看?他一眼,色泽清浅的瞳眸里冷幽幽的,藏着的并非感动,而是:“?”
金鳞看?不?下?去:“少?爷昨儿半夜就回来?了。”
“啊?”
角天一懵,“这么快?那王女……只要半个夜晚就可以了么?”
危怀风正打算用膳,听及此处,再反应慢也该明白角天那一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玩意儿了,放下?木箸,一巴掌扇在那糨糊脑袋上。
角天惨叫着跳起来?,抱着头,满脸错愕委屈。危怀风要骂的话一下?又梗在喉咙里,转念想起什么,目光掠向金鳞。
金鳞埋头扒饭,看?角天被训,心情正好,冷不?丁撞上危怀风的眼神,后知后觉,背脊一凛。
咳,差点把少?爷大半夜跑人家门口等着赔罪的事?情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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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餐午饭,主仆三人用得?坎坷艰难,待别院里的侍女收拾完饭桌后,危怀风叫住金鳞、角天,开门见山:“从今日起,你二人开始办事?。”
“少?爷尽管吩咐!”
金鳞挺胸昂首,一副要效忠的架势。角天缩在角落里,模样仍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