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他说得悲恸,桑远远亦是身体一颤,悲从中来。
若是她没有回来……一切,是不是就要走上书中的轨迹?桑州覆灭,她的一切都被梦无忧取代……九泉之下的亡灵又如何闭得上眼睛?!若是当时在看那本书的她知道那些都是发生在自己父母亲人身上的事情,哪怕是身在地狱,也一定会爬回来的吧!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不稳,心绪震荡难安。
一只大手忽然攥住她。带着茧的掌心和长指,将她纤细柔软的手指牢牢捉住。令她心安的温度和气息包围了她,她迅速就平静下来。
偏头一看,这傲娇的家伙依旧望着窗外,下巴微仰,拽得很欠揍。
她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情绪彻底平复。
她并不打算贸然告诉桑不近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
一来,她自己也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说出来徒增烦恼,让他们再多担一份心。二来,那件事难说是人为还是某种未知的力量,在自己能力未逮之前,尽量不要牵扯更多人进来才好。三来,知道的人多了,更容易打草惊蛇。
思忖片刻,她问道:“哥哥记不记得,及笄礼之后,我曾单独见过什么人吗?”
桑不近回忆片刻,缓缓摇头:“礼毕,你们女眷便去了后殿接受祝福。不知娘会不会记得——小妹,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事情?有人害你么?”
他皱起了眉头,目光渐渐凌厉。
桑远远摇了摇头:“我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了。但我知道,我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让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等我六年。我先问问阿娘。”
桑不近点点头,取出与桑夫人联络的玉简,交到桑远远手中。
玉简很快就接通了。
说起及笄礼后的事情,桑夫人大约也还记得。
她道:“当时观礼的女眷都一起到了后殿,接受天坛圣子的祝福。阿娘一直看着,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若说单独相处的话,那倒只有天坛圣子曾与你说过几句话。再后来,你爹便寻了过来,说起有人向我们提亲的事情。”
桑远远:“只是这么短短一点时间吗?”
“对,”桑夫人道,“前后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吧。我记得你爹进来时,你神色有些恍惚,提到韩少陵,你当时是这么说的——‘若他当真有意,还请等我六年’。我看你像是累极了在说梦话一般,其实也并未当真。”
桑远远定了定神:“阿娘帮我查一查,当时在后殿的人究竟都有谁,还有当日那位天坛圣子的身份。”
桑夫人一一应下,碎了玉简。
天坛差不多算是钦天监,位于帝都,主要负责祭祀祝福、卜算吉凶这些玄学事务。天坛圣子深居简出,王族成人礼以及大婚时,会派出圣子前来观礼祝福,若是大婚,婚契与同心契,也是交由圣子,由他们送至天都珍存。
这般来看,最可疑的人,莫过于那日身在桑州的天坛圣子了。
此刻再无其他头绪,只能先等待桑夫人那边的消息。
殿中静默了片刻,忽有桑不近的贴身亲卫求见。
桑不近有些纳闷:“进来。”
便见一个铁塔般的壮汉眉开眼笑,小跑着进来,将一只包袱递到了榻中的小矮桌上。
“世子,这是您千叮咛万嘱咐,让属下保管的,给云州摄政王准备的礼物!”
桑不近:“???!!!”
下车的时候他就随口一说,让亲卫替他把东西带进来,可没说要怼到云许舟的面前啊啊啊!
亲卫非常鸡贼地朝着他挤了挤眼睛,然后一溜烟跑出去了。这意思便是:世子,俺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勇敢表白吧!
桑不近僵成了一座木雕,伸手要去抢,结果云许舟先他一步,将东西夺到了怀里。
她挑高了眉毛:“嚯!送人的东西,还有反悔的道理?”
桑不近:“不、不是,我……”
云许舟了然一笑:“行了,我知道你脸皮薄,我自己回去看!”
她抱着包袱,乐呵呵便走了。
桑不近:“……”
他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目光,可怜巴巴地瞅着幽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