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远远心中颇为感慨。
皇甫雄调这八十万大军,自然是要打姜雁姬。
他被幽无命设计的皇甫俊遗言误导,已恨透了姜雁姬。
当时听着皇甫雄的声音都吐血了,也不知后来是怎样摁下了性子,装傻充楞,假模假样地试探着,调兵向着冀州方向进发。
他自知不是那种擅长谋略之人,若是去与姜雁姬迂回试探的话,反倒容易露出马脚,于是干脆就纠集了大军,以进攻冀都为借口,向着冀州方向开拔——从冀都挥军直下进攻天都,只需要半日功夫!
这也算是阳谋。
姜雁姬要是真以为皇甫雄要打幽无命,那皇甫雄就杀她个猝不及防。姜雁姬要是有所防备,那皇甫雄便挥着这八十万雄狮,与她正面一战!
说起来,这整个事件中,姜雁姬才是真正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直到今日,恐怕她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皇甫渡已经死了,而且还是‘她自己杀的’。更不知道数日之前,姘头皇甫俊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上’。
她能去找皇甫雄问姜十三那张弓的事情,便已证明她对东州根本没有起任何疑心——但凡姜雁姬发现东州有异心,以她阴险诡诈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在这当口去触皇甫雄霉头的。
等到这次皇甫雄兵临城下,在阵前宣告她杀死皇甫俊、皇甫渡的罪状时,姜雁姬只会觉得滑天下之大稽,根本不可能去细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只会愤怒至极,将原本就一团乱麻的误会打成死结。
解不开的死结,唯有一战了。
“皇甫雄会死。”
飞掠途中,幽无命忽然淡声来了一句。
桑远远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当姜雁姬发现皇甫雄是真的发了疯,要与她不死不休的时候,她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稳定局势。
皇甫雄其人,这一生都被皇甫俊保护得很好,性情仍保留着天真直率,血性浪漫。皇甫俊亦兄亦父,庇护他的天真,又给他留下了大片飞翔的空间,兄弟二人之间可谓情深似海。
为兄复仇的热血,足以蒙蔽皇甫雄的双眼,令他贪功冒进。
姜雁姬有心要杀他,必能成功——皇甫雄此人,算计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像那冀州一战,幽无命随便就能擒了他。
一旦皇甫雄死了,东州军群龙无首必定人心涣散,很容易便能被姜雁姬各个击破。
“必须保住皇甫雄!”
桑远远斩钉截铁道。
幽无命笑道:“看来小桑果已有想法了。”
“让偶子去吧。”
她思忖片刻,“以皇甫雄眼下的状态,任何劝说都不可能听得进去,另辟蹊径,说不定还能有奇效。再说,偶子个子小,替他防备暗杀,那是最好不过。”
幽无命‘噗’地一笑:“小桑果,你真是个奇才。皇甫雄和偶,一定会相处得很愉快。”
桑远远联络了桑不近。
桑不近早就知道偶子的存在,倒也没多问,即刻便去兽栏寻那一狗一偶。
“我们也得抓紧些。”
幽无命不再螺旋前行,身影利落至极,在冰层之间穿梭飞掠。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见头顶上方的冰层之中,再度氤氲了七彩光晕,黑铁巨壁与炫彩冰芒扭织在一起,显得诡异而壮美。
“莫非这里也有裂缝吗?看起来倒是比底下还要更严重。”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不停,往上方掷出一朵朵食人花。
啃食冰层的‘咔擦’声中,忽然传出很不和谐的‘咯噌’一声,像是啃到了别的东西。
再下一瞬间,一些细碎的冻土洒落下来。
“离开冰川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