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母亲走到她面前时,轻轻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仿佛在问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母亲被突然的提问打乱了节奏,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她的声音颤抖,“你刷的是我的卡!”
田知意点点头。
啊,是了,她消费时用的是母亲的副卡,被发现行踪也不奇怪。
大脑似乎变得很迟钝,想事情要比平日里慢上好几拍。
顶着母亲灼灼的目光,她仍是低头抿了口咖啡,只尝到寡淡滋味。
……味觉好像也失灵了。
田知意陷入了沉默。
卡顿的机器不该多动。
母亲却因为她的卡顿破了防,上前扯了一把:“你怎么回事!之前估分的时候不还说考得不错吗?”
田知意双腿无力,脚底一滑,如泥水般滚落到地上。骨骼与地面碰出脆响,提醒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柔软。
本就安静的咖啡店一下静极无声,店内的目光如针芒般扎了过来,仿佛田知意是块巨型磁铁。
母亲被这突变惊到了,怔了怔问:“你是没骨头吗?”
细看下她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显然还没从最初的惊愕中恢复过来。
田知意慢慢地坐起来,看了看通红的手掌。她的神经反应也变得极慢,好一会儿才感觉到疼痛如海水般倾覆过来。
……好疼。
“我没有查分。”田知意慢吞吞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拍了拍手,让双手稍微松软一些。
“为什么?”母亲仍在盛怒,火气却正被她的迟钝吞噬。
“我知道数学没考好。”田知意抬起眼盯向母亲,“你把我的痛经药给换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语气绵软无力。可语义却像重伤的刺客甩出的竭力一击,直抵人近前。
母亲没想到她此时会提及这个,又羞又急:“那种药本来就不能多吃!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都是吃药吃的!”
田知意往后退了两步。
向来讲究仪态气质的母亲居然激动到唾沫飞溅到她脸上。
母亲真是气坏了。她想。
“数学考试前我大姨妈突然来了,吃了药,不奏效,在考场晕了过去。”
题自然也没怎么写。
田知意觉得自己的解释简明扼要,可惜并没能得到母亲的理解:“怪我是吧?你的意思是你没考好都怪我是吧?我每天辛辛苦苦伺候你,你就拿回来这个成绩,最后怪我是吧?”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田知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清楚母亲已经破防了。
可她却没有什么得逞的快感,只有期待未及的焦躁。
她不想听一个气急败坏的疯女人嚎啕大哭,这样的场面让她很难堪。她尝试着慢慢地往后退了退,转身离开。
母亲仍在她身后咆哮,她能听清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走,走,走到国外去,一世都别回来了。”
母亲还是如她所料地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