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钟遥回答,他自顾自地说,“梧桐苑,就是前任苍蓝西庄庄主乌轲死后才……”,顾怜顿了顿,解释道:“苍蓝刚刚成立的时候,乌轲的西庄便是苍蓝的主力……”
褚平注意到,按理说顾怜是乌轲的徒弟,他应该口称师父的,但是在他的叙述中,直呼其名,且颇为生疏,想来顾怜是不承认这个师父的,而且这两师徒必然是没什么情分。
“那时候,东南北三庄的人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西庄多,乌轲更是一手遮天,肆意妄为。他为人睚眦必报,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他必然会报复回来。他又善蛊,经常用蛊控人,包括当时的齐川、江岭还有你师父钟离都受过乌轲蛊虫的威胁,他们之间自然是不可能会和平相处的……”
钟遥听到这,已经基本想起来了,苍蓝初立的时候,西庄弟子经常仗势欺人,与其他三庄关系极为不好,后来师父为了避其锋芒,主动放弃嘉赏,率部到了伏云峰。
顾怜没有看其他人的表情,接着回忆道:“我记得大概是成平四年初春的时候吧。当时苍蓝内部爆发了很大的斗争,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剿灭乌轲的势力。”
这个钟遥是知道的,但他不太清楚和扶云峰被灭有什么关系,只能屏住呼吸,认真听着顾怜讲述。
“他们成功了,当时西庄死伤无数,所有成年的弟子都被杀了,剩下我们这些幸存的孩子”,
顾怜自嘲地笑了笑:“苍蓝自不会承担滥杀的名声,在齐川的建议下,苍蓝新设了梧桐苑,把我们这些西庄的余孽都赶了进去……”
顾怜跪在地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从昨日到今日,他什么东西都没吃,又经过一夜的折磨,顾怜感到自己现在有点体力不支。
不过现在肯定不能倒下去,不然褚平会觉得自己是不吃教训、故作矫情。
垂下眼睛,顾怜伸手扶在地面上稳了稳摇摇欲坠的身体,接着道:“齐川当时负责管理梧桐苑。他为了表明自己慈悲为怀,给我们安排了最为轻松的巡夜工作……”
褚平皱着眉头扫了顾怜一眼,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泄气般地没出声。
“那个晚上,轮到我巡夜。我提着灯笼,沿着小路走着,到了琉璃水榭,我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顾怜跪坐在地上,声音平静:“我当时有些好奇,也是当时大胆,我提着灯笼,趁着月色走到了琉璃水榭”。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顾怜的目光变得惊恐起来:“然后我透过窗户,看到你师父钟离和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孩子在里面……”
褚平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自小行走江湖,什么脏事烂事都见过了,已经猜到顾怜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但是他看了看毫无所知的几个人,把阻止顾怜说下去的话咽了回去,自己和宋子殷也不能护这些孩子一辈子,他们也该长长见识了。
“钟离坐到那孩子身上,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是觉得害怕,后来才知道他们在……在……交……欢……。”
最后两个字,顾怜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不可能……。”
钟遥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他绝不相信自己素来尊重的师父是这样的。
魏朝阳素来聪慧,听到顾怜停顿便已经猜出了,他看了看跪在正堂中的顾怜,再联想到顾怜对伏云峰泄愤式的杀戮,心里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白了白。
魏朝阳想到的,宋棯安也想到了,素来稳重的他脸色已经变得非常可怕了。
周嘉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已经惊地说不出来话了。
顾怜没有理会钟遥的惊诧,接着道:“我看到的时候,那个孩子身上已经全是血了,眼睛还睁着,不过人没有什么意识了,也没有声音了,然后……。”
他语气似乎有些悲切:“我看到钟离伸手掐住了那孩子的脖子,然后我听到了骨头断掉的声音,那孩子就死不瞑目了。”
魏朝阳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我当时太害怕了,就发出了声音,钟离听到了,他转身就朝着门口走来”,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顾怜身体抖了抖:“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想跑的,可是我的腿就是动不了。钟离打开门就看到我,然后他把我拖了进去……”
褚平听到这,脸色也变了,他直起了身子:“你……他……”
似乎又问不出口,便急忙住了口,不再言语。
宋棯安已经不是脸色难看了,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现在已经恨不得冲出去把钟离剁碎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