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甚至连邵安都仍旧在发愁:“包括曾文在内,七八个工匠,每个人扣半个月薪水。这个惩罚也太狠了,我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转达,万一他们闹起来咋办啊?”
其余人想了想,要是自己厂子里一堆骨干员工集体被扣半个月薪水,他们自己也头疼。
说不定还真要闹起来。
大家生无可恋的互相对视,一个个都很绝望。
愁死人啊救命。
恰逢这时候,富春优哉游哉走出县衙,仿佛无意中路过。瞧见他们,嘿笑道:“怎么都站在这里,闯祸了?”
众人瞧见富春,顿时如同瞧见救命恩人般扑了上去。
“老师,救我救我!”
“我先说我先说,你们靠后点。”
富春今年都五十了,被他们挤的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听这群小子们七嘴八舌把话说完,反问道:“既然你们是来县衙求县太爷帮忙的,可县太爷问起来,你们怎么都不说。”
啊这。
裴宝来当即道:“我们哪敢啊,邵安那边办砸了差事,县太爷刚才皱着眉头,可吓人了。而且,县太爷说准备给我们升官来着,我们要是把自己的情况老老实实说出来,那岂不是会让县太爷觉得我们没本事,万一他不肯给我们升官了咋办。”
其余差役们心有戚戚焉赞同点头。
富春闻言就笑了。
你说这群小子,明明有县太爷这么好的上官作为标杆,怎么就是一点不开窍,学不到半点东西呢。
他再次反问:“你们是县太爷的属下,遇见难题了,来县衙以后甚至连求帮忙的话都不敢提。可为什么在厂子里,你们的下属无论遇见什么事儿,都敢来麻烦你们?”
这个问题让差役们都怔住。
随后胡铭吭哧笑道:“老师,那我们能跟县太爷比吗?”
“为什么不能?你们在厂子里,其实就相当于县太爷在衙门的地位。他是衙门的一把手,你们是厂子的一把手。县太爷皱皱眉,没有说任何狠话,甚至都没发火,你们什么都不敢说了,遇见再难的问题,都绞尽脑汁只敢自己解决。”
富春摊了摊手,一点点给他们做引导:“那为什么到了厂子里,员工们一闹,你就得替他们解决问题?你们不能也皱皱眉吗?这样他们也只能自己咬牙解决自己的难题。”
对啊!
这样一说,兄弟们顿时回过味儿来。
怎么在衙门里,他们得老老实实自己干活儿,去了厂子里,还得替下面人干活儿。合着一天到晚忙活的都是他们呗?那这不崩溃才怪了。
孙成挠挠头,惆怅道:“可是下面的员工以前没有上过工,什么都干不好,不替他们解决,事情肯定都会搞砸啊。”
这是个很好很典型的问题!可以说是新手领导的通病,下面的人干不好,那还不如自己上手替他们干,这样效率还高一些。
富春问道:“那你以前也没有做过厂长,怎么县太爷就直接任命你做厂长了呢?”
孙成有些不服气:“那,那我肯定比那些工人们强啊,县太爷让我做厂长,是因为肯定我的能力,器重我!”
嘿,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自信。
富春一摊手:“既然你有能力,也得到了县太爷的器重,那你把这个厂长干好了吗?”
孙成脸色‘唰’一下涨的通红。
裴宝来在旁边非常不厚道的幸灾乐祸笑出声。
富春瞥了他一眼:“你还有脸笑,你问题也大着呢。县太爷每天在衙门开晨会,你也有样学样在厂子里开晨会,怎么县太爷开个会把问题安排的明明白白,到了你这里,越开越乱。”
裴宝来脸色一僵,难得没有反驳。
因为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完全想不明白啊!
见一群小子们总算不再嘚瑟了,富春想要开口再‘点’他们一把。
恰逢这时候,有五六个衙门的差役办完事儿,嘻嘻哈哈笑闹着回来。
“富老师!”
“宝来哥,胡铭哥,李泉哥——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