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六日上,那娅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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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几日来那娅已叫人传了好几次话来,不是邀我过去便是希望我安排私下见面,我都没有回应,知道她碍着来访的身份,再恣意也绝对不能擅自闯到后宫来,而我的确是想不出能与她说些什么,堂皇的不需要我说,私密的,似乎更不能对她开口,于是也就拖着。
想不到,她竟真能跑过来。
“言姐姐——”
人还没到,声音先飘进来:“这一年你是去了哪呀?我好想你!”
我无声叹一口气,示意水陌清了闲杂人等出去,自己站在当中,没吭声。
那娅见状一赧,按照他们北蒙的礼数向我施礼,出口却还是:“言姐姐。”
我带点无奈,不好再冷落:“许久不见,公主坐吧。”
她并不计较我的称谓,立时带了欢喜,凑近我两步:“言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一年去哪了。”
我扯一下嘴角,不答她:“你也没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是熠哥哥呀,”她
大大方方的答,又带些窃喜的,“他说我不这么叫的话,你定是不乐意给我讲江湖事的。”
闻言一愣,倒也不是意外景熠的有份,没他的允,那娅想来不能这么轻易见得到我,我只是突然发现,以前我最反感那娅口中的那句熠哥哥,如今跟她对我的称谓合起来看的时候,却是无来由的觉得顺畅,当即惹得我微微一笑。
那娅见奏了效,愈发缠上我,直叨念着那牧也是一样想知道江湖轶事,想再看看我把剑使得那么好看,还说他们打算等几日得了闲,要乔装微服出去逛逛,叫我一定要一起去才好云云。
“那娅,”心里有了打算,嘴上也不再拘泥称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的答了,那些事我才可能应你。”
“好呀,”她闪亮着目光,忙道,“你问。”
“去年,你说你喜欢他,不远千里的跟他回京,后来明知道他要册你为妃,为什么又走了?”
那娅怔一怔,沉默一下,再抬眼的时候失了笑闹表情,换了认真神色:“言姐姐,我喜欢熠哥哥,我知道你也喜欢他,很喜欢,我看得出来的,也知道熠哥哥那种人,一定是值得那些最好的女子倾心,不管他是不是皇帝。”
“可是他——”提起景熠,那娅面上是一种略带迷蒙的恍然,“却不是能被任何一个女子独占的,像我父王,还有我哥也差不多,他们有的太多,于是不珍惜,在
他们那些人眼里,只有大事或者小事,重要或者不重要,没有什么别的,需要笑的时候便笑一笑,需要怒的时候才瞪眼睛。至少那个时候,我是这么觉得。”
听她这样说,我倒是微微讶异,想不到看似天真烂漫的那娅,竟也说得出这些道理。
“不过知道归知道,我不甘心呀,想着万一有机会呢,加上哥哥说联姻对北蒙也有好处,所以即使知道熠哥哥用了两座城来换回你,我还是跟着他来了。”
“他用两座城换我,”我弯一弯嘴角,低声,“是因为觉得我重要,可以值得那个价码……”
“不是的!”那娅立时便否定了我,“后来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跟看你的完全不一样,他跟我说话的表情也与跟你的不同,你出事之后,他的样子——”
她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他那种人,心里装了一个都是意外,绝不可能再装第二个,我是一点点机会都没有了。”
“要是所有人都一般无差,我可以不在乎,谁叫我喜欢他,可若是有旁人强过我,我便不喜欢了,”说完这句,她略略一窘,跟着冲我笑,“况且言姐姐,你救过我和哥哥的命,我不能跟你抢。”
我垂了眼睛,少顷点头:“我知道了。”
“言姐姐,我哥说,城池给出去,还可以夺回来,可若是朝堂上失了人
心,是很麻烦的,”到末了,不知那娅是担忧我不开心,还是想要表达自己已经无意于景熠,这样告诉我,“现在熠哥哥这样护着你,几乎是在拆自己的台,证明他是真的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