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该死。”
从开始问话,景熠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平静到我完全猜不出他下一步会怎样,沈霖将我拉到他左后方,略
带戒备。
我以为景熠下一句便会朝我来,想不到他却只是直盯着手里的杯子,默然片刻,突然开口:“蔡安。”
“奴才在。”
景熠眼都没有抬,略略示意:“拉下去,杖毙。”
。。
所有人刹那惊悸,一直伏跪在地的水陌惊恐抬头,白了一张脸,沈霖一把拦住我,不可思议的望向景熠。
连一向惟命是从的蔡安都愣了,试探着问:“皇上——”
一声清脆的声响,那药杯在蔡安脚边炸开,景熠抬眼扫过去,声音缓淡:“听不懂?”
蔡安脖子一缩,忙着应声,吩咐人动手。
很快有内监凑上前十分娴熟的捂了水陌的嘴拉走,我一下子急起来,挣开沈霖跑过去拦:“住手!”
责罚出自景熠直接的吩咐,当然没有人听我的,甚至不敢慢下分毫去惹怒那个情绪不明的主子,而我还未及追到水陌身边,就被景熠擒住了手臂。
与当年我在乾阳宫想要救顾绵绵时,惊人的相似。
我顾不得左肩的伤,拼命想要挣开,景熠下了狠心,他不松手,便如一根锁紧的铁链,无论我怎么扯,都分毫不动,绝无挣脱的可能。
眼看着水陌呜呜咽咽的快要被拖出坤仪宫了,我终于再也压不住,随着眼泪的滑落,我扑通一声跪在景熠面前:“求求你,别这样!是我做错了,我熬过了最初那些日子,可是熬不过经络里的折磨,以前所有伤过的地方,特别是左手,没日
没夜的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开始我以为会好转,不想说出来让你们担心,有那么多大事等着你,我开不了口。”
“后来绝望了,就更不敢说,我怕成为你的负担,到那样的时候,我要怎么办……”
“可是我压不下去,我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开始怕冷,也熬不过痛……所以我配了以前用过的药来救急,想着只在见你们的时候用。”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想戒掉的……药是我自己配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做错了,求求你,别这样……”
。
我语无伦次的解释求饶,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不敢看,我剥下所有尊严屈于君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彼此,也不知道其他女子这样跪在他身前的时候,他会是怎样的表情,眼前那一片白色衣襟毫无涟漪,除了依旧被他抓住的左手,我没勇气再去碰他。
“你用的什么?”一边的沈霖此时开口问。
“罂罗。”
“胡闹!”我的声音很低,却依然惹得沈霖低吼。
“经络里再痛,也不是不治的东西,你这是拿命在胡闹!当真以为你还是从前么!你从前什么时候喊过冷!别忘了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走到这一步,现在你又在干什么!”
沈霖一句一句的戳着我的痛处,无从辩解,我低着头,知道他说的每一句都对。
我努力活下来是为了爱那个人,却又因为一些莫
名的胆怯自毁着未来。
。
景熠始终没再说什么,沈霖少见的恼火更加衬托了他的安静,仿佛他早已知晓始末,只等着我自己说出来。
当他终于在我面前蹲下来,我只看了他一眼,呼吸突然就困难起来。
我刹那便明白他要做什么,些微的恐惧涌上来,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