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一眼同在门外的皇长子和红笙,我对蔡安道:“领大皇子进来。”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五岁的孩子端端正正的跪在殿中,一句被身边人教了无数次的问安依旧说得不甚流利,声音温吞缓慢。
皇长子景垣,在襁褓中卷入权力争夺,伤了心智。时光逝去,人事全非,这个被残酷的牺牲了未来的孩子在人们眼中,只剩了皇长子三个字,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念一念,再没有多少人真的放在心上,包括那个做父亲的——
他忙着想要给我一个孩子的时候,甚至都自动忽略了皇长子早已养在我名下的事实。
这让我每每看到景垣,都难免唏嘘。
“来。”我朝景垣伸手。
依常理,这样大小的孩子正是活泼玩闹的年纪,可惜景垣拥有五岁的身形,却没有同等的心智,痴讷着走到我面前,小心的看我。
一个月三五次的见面,规矩着请安,规矩着离去,话都说不了几句,这样的相处模式让他对我并没有多少亲近感,只是无论如何也比旁边那个肃然陌生的皇帝亲切不少,犹豫一下,小小的手还是放到了我手里。
到底是景熠的孩子,生母容成敏也是个美人,这孩子生的白嫩俊俏,面容姣好,只可惜目光凝滞,缺了灵气。
我将他拉得再近些,到景熠跟前站定,孩子局促着,开始不知所措。
景熠此时道:“大皇子也
五岁了,到了开蒙的年纪,礼部已拟了皇子少师名单递上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们都明白,把现在的景垣送到尚书房去,才是为难了师父也为难了孩子,不然也不会到这会儿还没有选定少师。
“让他习武吧。”我道。
皇家每位皇子都有少师授文,少傅教武,我所说的习武并非皇子少傅所教习的那种防身功夫,景熠明白,望着孩子不语。
半晌才听他道:“先打几年基础吧。”
如此也便是允了,我猜的不错,景熠对这个孩子到底怀着亏欠,即使知道他不可能继承江山,甚至够不上辅佐君主,依旧肯点头给这个例外。
“红笙,”我把门外的红笙叫进来,对她道:“以后你带着大皇子习武,先让他筑些根基,待过几年再看看学些什么兵刃。”
红笙的脸立刻就僵了,张张嘴,忙着去看景熠。
“言言……”景熠在身边喊我。
“皇上,”我歪头,仿佛不解他的意见,“根基的东西,我教不了了。”
景熠皱眉,刚要解释,红笙那边已经跪伏下去:“娘娘!奴婢知道不该欺瞒娘娘,可是,可是……”
她顿一顿,愈发惶急:“求娘娘别赶我走!”
我默然看她,少顷示意蔡安把皇长子带走,抬眼却看见傅鸿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一身缁衣,远远的站着,并不近前。
叹一口气,我问红笙:“那招式可去试了?”
她低声:“试
了。”
“赢了么?”
红笙咬着唇,轻轻点头。
我笑笑:“那就好。”
见她并不罢休,顿一顿,我问:“傅鸿雁怎么说?”
红笙面上一白,低头道:“他说……娘娘能教我这招,便是代表知道了。”
。
出身倾城逆水的皆不是泛泛,人人总要有些独到功夫,一记行云回转便是傅鸿雁的看家招式,虽说不至独家,但剑掌同至却是他独创,这一点我不但知道,还正经钻研过一阵此招的破法。
但引起红笙恐慌的却非这一点,而是我教她的几式,虽精妙,其间却有一个无可避免的破绽,若对手换个人,在破招之前便会将她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非死即伤。
然而面对傅鸿雁,却足以赢下了。
红笙,傅红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