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未见景熠提起什么,虽然红笙告诉我,在得到消息到启程前的三日里,景熠和内阁就南巡的路线行程进行了详细的重议,傅鸿雁和红笙全都被叫进去旁听。
我并不去问到底更改了什么,只是每日淡然坐在宽大的辇车内微晃在官道上,又或从善如流的被安排着出现在景熠身边,见上几个诚惶诚恐的人,话也不用说什么,自然有人封赏妥当。
很快有人不再甘心大把的时光独自端坐,好在身边人偷梁换柱的本事十分高超,我便开始攀上那驾更硕大的车辇与他同乘,左右里头宽敞,坐卧均宜,常常我一觉醒来他还在写字,再睁眼却见自己在他怀中。
他看奏折信报的时候,我便翻翻金楼每日递
上来的消息,重要的红笙一早报与我听,余下的都是些江湖秘闻、恩怨情仇,看到有趣的与他说起,又是一段轻声谈笑。
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如此大段的亲密时光,让我拥有了从未感受过的安宁快乐。
暖炉烘得车内温暖如春,头上的累赘钗环早被我拔下来丢在一边,长长裙裾偎在地面,我靠在景熠臂弯内偷望外头街市,净水泼道,官民跪伏,有时候想想,其实大夏朝臣民雀跃期盼的也许并不是我们二人,诚心拜伏的也不过是那两顶华贵奢丽的辇车罢了。
。
逆水杀了谁,逆水又杀了谁。
尽管知道这是必然的过程,但消息送到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紧了一紧。
一直到过了江北,进入江浙,传来的消息开始有了不同。
这日说的是,有接了生死缉的陈氏兄弟二人,顾绵绵前一日屠了哥哥全家五口,遭到了唐家堡一系对于滥杀无辜的强烈谴责,不料第二日,她又悄无声息的把那弟弟给杀了,陈尸街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对这类消息我第一次有了反应,忍不住皱眉。
红笙答:“前日和昨日。”
越往南,消息的速度越快,已经可以收到如此近的信报。
“唐家堡的威名如此有效么?”红笙突然问。
我挑眉,一时不懂她所问为何。
“前一日屠满门,第二日只杀一人,连逆水的掌舵人都忌惮至此,”红笙若有所思,不免担忧,“这说
明了什么?”
我愣一愣,轻笑:“说明那弟弟家的人口一定很多。”
见她不解,我跟着道:“玩毒的人大多不喜多费力气大动干戈,顾绵绵绝对是懒中翘楚。”
区区一个唐家堡几句无关痛痒的谴责,怎么可能让横行多年的顾绵绵忌惮半分。
红笙却愈发迷惑:“那她为何亲自出来动手,前一日还——”
我垂眼,知道她不问明白不会罢休,道:“她是知道我来了,放消息给我呢。”
顾绵绵不敢贸然派人到朝廷銮驾来暴露我的位置,只得用如此惹眼的方式通知我,她要见我。
“娘娘,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默然思索,还是没有多说,只道:“这里面有问题,盯紧一点吧。”
“咱们要不要去金陵一趟?”红笙最后问。
我摇头。
现在的我,去了才是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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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就不来,我的担忧很快的成了真。
接连几次的所谓滥杀无辜,让从川南北上而来的唐家堡终于有立场站出来说要了结这种无谓杀戮,以公平对战的方式,当面比试三场,输的一方退出这一场对垒。
江湖上自然交口称赞唐家堡的大义,谴责逆水的残暴。
逆水不在乎名声,却也欣然应允,地点就定在五日后的金陵灵岩山逆水宫内。
红笙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是略带轻松的,觉得无论如何总是有了一劳永逸的机会,旁边的傅鸿雁亦如是,景熠淡淡的没表达什么,
只有我心里愈发不安。
果然不足一日就再有惊人消息传来。
萧漓遭人暗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