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你绝不可出去露面。”红笙临走时,千万嘱咐我。
我无声点头,别回头的时候,手把袖口内的暗夜攥得死紧,指尖却凉。
我早该想到的,唐家堡何以为了一个远在边陲的宋家与我过不去,对手如此熟悉逆水,知晓我的身份,不紧不慢的布一个局,甚至早早埋下一个深得顾绵绵喜爱的宋选,当一切都没道理,说不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答案。
与唐七自同一辆马车下来的人,被称为她夫君的,是宫怀鸣。
。
顾绵绵说,全天下都知道我在这里,他不来,我不会去找。
现在那个已经不见踪迹五年的人终究来了,揽着怀孕的妻子,站在她面前。
——既然已经能在一起,有没有那纸名份,又有什么要紧。
——论起身份样貌,我不算高攀,所以虽然不一定要嫁他,却也不能让他娶别人。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多年前顾绵绵的话,回想着她说这些话时候的表情,那闪着光亮的眼睛,微微的得意与骄傲。
顾绵绵自宫怀鸣出现起便没有出声,那凛然的背影纹丝未动,站成了一座雕像,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她越沉默,我越不安,仿佛看着一张早已拉满的弓,不知道会在哪一刻崩断,然后血肉模糊。
——若是他有了新欢,我心里头又放不下,那就干脆先杀了那新欢,再去逼他就范,他若肯就罢了,不肯,就把他也一起杀了,在我这里
,可没有成全这个说法,既然我得不到,也不能叫旁人占了便宜去。
——当然,这是下策,下下策。
当顾绵绵终于拎了一把剑朝宫怀鸣刺过去的时候,我知道这个女人挣扎再三,还是毫无悬念的选了她的下下策。
“宋选!”我喊身后的人,“保护你师父!”
宋选毫不迟疑的冲出去,一句话都没有问,却依然赶不及。
毒名天下的顾绵绵,拎一把剑主动出手,无论如何都是惹人怀疑的事,我从背后都能看得出她的真正目标,宫怀鸣更加不可能糊涂,面对一个曾经离她最近的男人,一个同样玩毒的高手,这时候的顾绵绵,半点胜算都没有。
朝向唐七的一片斑斓鳞片被宫怀鸣以精确的角度挡开,甚至还无比娴熟的反击回来一部分,尽数击入毫不躲闪的顾绵绵身体。那个女人不肯收手,几乎是直直撞到宫怀鸣掌上。
宋选接住顾绵绵的样子,像极了我当年接住那个少年。
不肯收手的还有宫怀鸣,直追过来还有后招,宋选一手抱住顾绵绵,另一只手勉强拆了一招,不及转身,已入险境,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至此,再无退路。
我无声无息的现身,让原本躁动的场面静了一瞬,愈发躁动。
熟悉顾绵绵的人都知道,她的毒性强弱以色彩论,越鲜艳越危险。心里再急,我也只能在场边停下来,要在宫怀鸣面前救下顾绵绵,让他看出一步虚浮都
是危险。
暗夜滑落手中,在手指上轻巧转了两圈,我慢慢的去看宫怀鸣:“怀鸣,你要杀她么?”
顾绵绵的杀机冲着唐七去,宫怀鸣的剑却是朝着顾绵绵来。
宫怀鸣直直看我,少顷淡道:“你在这里,我自是杀不了她。”
他这样说,指着地上二人的剑却未退缩半分。
“不管能不能,我只问你,”我继续问,“你要杀她么?”
宫怀鸣有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我耐着性子等,一直到听见他说:“既是比试,自然有输赢。”
这样一个变相承认的答案,让顾绵绵再也撑不下去,大口的呕起血来,也让那把掌控她命脉的剑最终收了回去。
宋选见状,连忙将浑身血污的顾绵绵抱回场边到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