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看到的人都骤然呆滞,场面刹那死寂。
我惊讶一瞬,随即身上一紧,微微握了拳。
从拿刀到出手,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无甚功底,面对这样一个低劣的攻势,实在谈不上危险,不论我还是景熠,随便抬抬手就能拆解,但是周围人太多了,景熠动了手尚有可说,我却不能动,只得硬强压下出手的冲动,不禁暗自咬牙,叹这身份果然利弊共存。
景熠也不动,只是一手拦着我往后退了一步,提醒我不要轻举妄动的同时用一个十分自然的闪避,给身后的内禁卫们一个表功的机会。
可惜傅鸿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竟然站得稍远,再快的反应抵不过距离,眼看着景熠不得已要自己动手了,一个娇小身影飞快的挡在了他和那柄刀之间,尽管下一个瞬间院子里已然躁动起来,但那刀入皮肉的声音,在我听来依旧格外清晰。
短刀是朝着景熠腹间刺过来的,此时却在兰贵嫔胸口没柄而入,景熠总算是露了惊讶,伸手扶着她瘫软的身子蹲下来,看都没再看那行刺的内监一眼。
从刀光乍现,到景熠拦我后退,再到兰贵嫔替景熠挡刀倒下,一切都发生得极快,甚至贵妃等人还不及尖叫出声,傅鸿雁就已经一招制敌拿下了人,面色惨白的看向景熠。
出了这等事,他的罪过恐怕天大了去,我心里也免不得要怨他疏忽。
不过话说回来,宫里已经安逸得如
此之久,谁能想到在这金禧宫里会有内监行刺。
血很快在兰贵嫔胸前晕染开来,像极了我每次将暗夜插入对手胸口后的样子,我低头看着,衣袖内握拳的手逐渐收紧。
刀刺在胸口,却非心房,如果第一时间封了大穴,还是有救下来的希望的,就像当年的唐桀一样,这短刀不比长剑,不曾刺穿身体,得救的希望还要大些。
景熠与沈霖二十余年亲厚,他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只是抱着她,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刻的事实是,景熠并不打算救她,任由那血越来越多,那女子的生命迅速消逝。
贵妃终于反应过来开口的时候,只是慌乱着:“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没有人答她,我想自己也不能太过镇定去惹怀疑,于是忙着一把抓了水陌,喊着叫人宣太医,语气也是惊悸不定,虽然这惊悸的来源与旁人不同。
“皇——”兰贵嫔撑着最后一口气,一颗一颗的掉着泪,缓缓的抬手指向贵妃:“是她……害……”
贵妃倏然惊恐万分:“皇上!你别听信——”
“行了!”景熠沉声呵斥,“你闭嘴!”
说罢景熠顿了一下,转头对着傅鸿雁道:“格杀勿论。”
闻言众人都是一惊,这种事定有指使,一个内监无端来行刺莫不是疯了作死不成,既是活捉了怎能不审就杀。
贵妃尤其焦急,却碍着景熠的沉怒不敢出声,许多人在看我,我全当
未见。
傅鸿雁则只愣了一下,便没有半句异议的当场执行。
看着那内监被傅鸿雁立毙剑下,景熠才低头去看怀中那还挣扎着要说什么的女子,用极尽温和的声音给了她一句定心的话:“好了不要说了,朕知道了。”
兰贵嫔的泪越来越多的涌出来,放弃了后面的话,只是直直的看着景熠,仿佛要把他的模样牢牢印下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眼睛依旧是睁着的,满目晶莹。
我看着那双眼睛,忽然就懂了。
什么出卖嫁祸,双面利用,什么小产复仇,投桃报李,全都是这女子一手设计出来的假象,包括最后这场,如此拙劣的行刺,看那内监临死前满面不敢置信的惊讶,恐怕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她恨的从来都不是贵妃,而是景熠。
她费尽心机,只是要死在他面前,以一种如此激烈的方式。
景熠不救她,也许是看穿了,也许不是。但无论如何,这女子最后的模样一定会在他心上留下点什么,比各种赐死、自尽、病亡要让他印象深刻得多,这就是她要的吧。
六年,她已经太清楚景熠看似多情之下的薄情,她能是他多情中的一人,就早晚会是薄情下的一个。所以她绝望之后耐心筹谋了这么久,不见得完美无缺,只为等一个能让他记得住的死法。
我想拉她悬崖勒马,她却只想纵身一跳,因为她爱他。
于是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