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许多几乎出口的话终是没能成言。
“言言?”
一直到沈霖轻声叫我,我才抬头看他:“迎风的事,要怎么办?”
他看我一眼,道:“已经召了所有分堂主以上弟子回京,阑珊说,绝不能姑息。”
我问:“那唐桀呢?”
“师父南下的时候被宫怀鸣派人困住,后来是阑珊跑去给他解了围,”沈霖轻叹一声,“大概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寒了心了。”
“寒心是一回事,”我摇摇头,“他舍不得的。”
谁都知道迎风阁主在倾城的地位举足轻重,在江湖上更是威望非凡,历任全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每次换人都是武林大事,举世瞩目。
何况宫怀鸣还是唐桀的得意弟子,要动他,不像对付无名之辈,需要唐桀下得了这个狠心。
尽管唐桀开始亲自出面管事,但至少宫怀鸣到现在为止,还是迎风阁主,从这一点上,就瞧得出端倪。
想来沈霖也有此怀疑,蹙眉不语。
“其实也有两全的办法,”我沉吟一下,道,“叫他自行卸任,远离京城。”
沈霖挑眉:“放过他?”
我点头:“如果他能提供容成耀谋反的证据,放过他又何妨,听绵绵说,宫怀鸣助纣为虐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抵总有些有价值的证据留下来。”
顿一下我又道,“到时候,唐桀和景熠那里肯定没问题,阑珊那,我去说。”
沈霖摇头:“且不说宫怀鸣肯不肯这样做,他那么
骄傲的一个人,就算山穷水尽恐怕都不会低头,何况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深看我,“就算他肯,你又把自己放在何处?”
“我?”我听了一愣,笑笑,“人人皆有自己的因果,他到今天,并非生来邪恶,我到今日,也非他一人的过错。左右真正动手伤我的人已经送了命,也没什么放不下。”
“不过这里,”我伸手按了胸前肩窝,笑道,“大概要落了疤,还要靠王爷力挽狂澜了。”
沈霖目光闪烁,顿了一会儿才温和的笑一笑:“会好的。”
“那就行了,”我别开眼,“至于证据,你去找顾绵绵,她整日在宫怀鸣身边,知之甚多,你就说这个交易是我提出来的,到时候就算宫怀鸣不肯,她也一定肯。”
为了绵绵,我也希望宫怀鸣活着,但我无法亲自去说,无法当着他俩的面说,我不介意。
“这就是你要说的事?”临走前,沈霖有些不大确定的问我。
“嗯,”我点了头,又笑着添了一句,“有机会的话,帮我找找暗夜,阑珊要是知道我把剑丢了,一定会闯进宫来杀了我。”
入了夜,我以为自己一定会失眠,不想依旧合眼香甜,大概是前些日子透支了太多体力,从十来日前开始我就一直精神不济,时常觉得渴睡疲累,并且一睡就睡得很沉,这对练武之人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明白可能是身孕的关系,苦于
无处问诊,只得听之任之,反正这些日子也不会有人来扰我好眠。
所以当我睁眼看到景熠的时候,好一会儿都分不清是梦是醒。
等我确认了真的是景熠坐在床边,才忙支起身子,怔怔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时辰前沈霖才离开,说是景熠脱不开身,怎么突然人就出现,三百里路途不短,快马也要大半日,算起来早早就在路上了。
“有一会儿了,你怎么——”大概是赶得太急,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身子好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