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密报称亲征期间容成耀意
欲谋反,奏请彻查。
那两人告退以后,我慢慢走出去,不出所料的看到景熠一脸凝重。
靠近他,我轻声问:“还是不能查么?”
容成耀谋反的事哪里需要密报,更不需要彻查,要是能查早就查了,错过了最初那人赃俱获的机会,再查又能查出什么,就连顾绵绵替宫怀鸣交上来的证据,景熠都没敢妄动。
景熠摇头,扫一眼那案上:“恐怕不查都不行了。”
我看过去,当即没了话。
能让都察院左右都御使一齐出马的,除了事出重大,也是牵涉甚巨,他们送来的,不是一份奏折,而是八份,不必看也知道字字要命,件件弹劾,景熠想压也压不下。
“如此大手笔,”景熠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不像是容成耀的作风。”
我是到了第二日才明白景熠这句话的含义。
这一整日,全是各色人等进出政元殿,我甚至都没有机会与景熠说上一句话。
但是我到底是看懂了。
密报容成耀谋反的,便是容成家自己。
景熠已经圈禁了容成府多日,尽管尚无罪名,但不出意外的话,容成家确定失去的会是兵权和后位,许连朝中势力也会被剥去不少。按照景熠的计划,先册封那娅,再废掉我的后位,这样一来,后宫里有贵淑二妃,贵妃资历深远,那娅身份高贵,便是贵妃为后的机会大一些,一时半刻的也不会成真,这对景熠来说,就是很好的重新制衡
的机会。
而对于容成家,虽然元气大伤,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若是容成耀,大概会暂且忍下以图后事,所以景熠说如此手笔不像是一向谨慎的容成耀所出,如果我猜得不错,只有祖父容成骞有这个手腕和胆识。
这是一步深谙朝政人心的险棋。
坤仪宫被封,景棠也被扣在宫中,容成家的两大筹码都摇摇欲坠,一旦谋反嫌疑公之于众,薛家一定以为这是个可以一举消灭容成一系的机会,纷纷附和自不必说,这一日政元殿的人流如潮便大半来自薛家党羽。
可是这时候为难的会是景熠,谋反的罪名太大了,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必然会牵扯到容成一系其他人身上,不光是派系内,连略有勾联的官员都会人人自危,放眼望去,朝内除去薛家核心人物,又能有几个与容成耀真正划得清界限的。
人多势众的容成派系为了保住自己,必然要拼了命保住容成耀,能佐证担保的不会吝惜,不能的也绝不会松口说容成耀半点错处,这样一来就不是容成耀一个人在面对景熠,而是大半个朝廷在与景熠对抗。
此外,在容成和薛家两边相争的关键时刻,如果以这样一个一边倒的罪名处置了容成耀,那就证明薛家获胜了,必然造成薛家一家独大的局面,未来时日,早晚是下一个容成之祸,这是景熠无法接受的结果,所以他必须保住容成耀,可是
让他花力气去保容成耀,他又怎么能甘愿。
这日傍晚,当我听到景熠吩咐,容成耀一案交由大理寺查审回报时,知道他到底是在这步险棋交锋中落了下风。
侧殿中我起身,无声无息的出了乾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