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擅自离开。”
眼看场面进入死角,开口的是景熠,一语惊人:“早在六年前,她就已经被逐出倾城了。”
一句话砸在每一个人心上,阑珊惊诧着望向景熠,又看唐桀,唐桀愣一愣,看了看我,到底点了头:“是。”
“六年前?”阑珊面色阴晴不定。
“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只为倾城之首和景氏家主所知所用。”唐桀解释,随着淡看了景熠一眼。
宫怀鸣被逐出师门的时候我便有所触动,此时真被证实,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手上不可抑制的有些抖。
果然——是真的么。
我知道他们都在看我,却不知该回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于是只是朝着阑珊垂了眼:“姨娘,我娘说,如果喜欢就不要放弃。你说,让我一定要好好的,幸福快乐,替我娘,也替你。这些我都做到了,我只是再不能做落影,请姨娘成全。”
阑珊经久沉默,旁人亦然。
许久,景熠突然在我身边跪了下来,惹几人均是一愣,帝王只拜天地父母,他这是——
“景夏第六代家主景熠,拜别师门。”说着,景熠朝唐桀阑珊拜下去。
我猛的转过头去看他,又看唐桀,却见唐桀面上已然变色。
此时又听到景熠说:“景氏与倾城百年关联自此断绝。”
我知道这话这一定代表着什
么,不及分辨,就见我方才掉落的暗夜出现在景熠右手,同时他将左手放在了身边的木椅上。
“景熠!”终于意识他要做什么的我忙起身去拦,却及不上他下手的速度,随着一声利刃钉入木头的闷响,景熠的左手已被暗夜刺穿。
我瞬间急起来,扑到他身边:“你——”
“言言,”景熠的声音有些涩,“对不起。”
终于抬眼望他。
。
六年前,我在内禁卫大牢,被人以暗夜贯穿了手掌。
我记得那时候沈霖气急败坏的抓着我的手质问景熠,你要毁他拿剑的手么。后来我对沈霖说,我相信不是景熠指使的。我记得景熠问我,你就那么确定不是我指使的?
其实我早该怀疑,手掌骨骼脉络纤细杂密,一把宽刃短剑刺穿过去,要想完全不伤到骨头经脉,不是足够大的幸运,便要足够精确的手法,在内禁卫出没的那些侍卫内监,怎么可能有此等拿捏。
但我到底不愿去疑谁,也没有给自己任何解释,只是多年不再提及。
现在他说对不起。
我看着他有些发白的面色,一点一滴的不安在他眼中聚集,踌躇百句,终未成言。
别开眼,看着血已经开始汩汩淌出,我伸手抓了暗夜的剑柄,犹豫一下又松开——
暗夜宽刃钉入木头纹丝不动,我手底下早没了当年的稳,实在是不敢拔。
只得咬唇道:“你把我的剑还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
景熠把暗夜拔
出来给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唐桀和阑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只有一个小小的瓷瓶孤零零的立在桌上,我将那一小瓶伤药攥在手里,忽然意识到,也许我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唐桀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一日之内接连失去了三个举足轻重的弟子,也许连阑珊也不忍再与他为难,在景熠那一刹诀别之后,两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