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但他究竟如何想的、做了哪些打算,就连您这个看着他长大的主簿,也知之甚少。
老主簿愣愣地反被他劝,一不留神听懂了,越发失落怅然:我等无能,竟也不能替王爷分忧
也不怪您。云琅耐心安抚,怪他,有什么事都自行处置,也不同你们商量。
这事如何能怪王爷!
老主簿全然被他一席话拐走了,跌足道:朝中险恶,步步杀机,王爷分明是不愿牵连府内众人!
正是。
云琅适时颔首:可纵然明白这个道理,心中怅惘愤懑,是少不了的。
老主簿胸中无限怅惘愤懑,说不出话,立在原地。
怅惘的,是这些年王府上下,看似荣宠万丈,实则如履薄冰。
云琅唏嘘道:愤懑的,是眼看着王爷临于深渊,却徒有心力,无从相助。
老主簿咬紧牙关,含着热泪:正是!小侯爷
我如今回来了。云琅握住老主簿的手臂,是不是该帮一帮他?
老主簿哽咽不能言,点点头。
我要帮他,云琅笑笑,又缓声道,您是不是该帮帮我?
老主簿老泪纵横,用力点头。
那我现在要出去,拿这个当幌子,替我在榻上躺一躺。
云琅循循善诱:您是不是该帮我拿被子把它盖上,就说我身子乏、不能吹风,喝了药便早早睡下了?
老主簿抹了把眼泪,抽泣两声,去榻前铺被了。
云琅松了口气,朝听得呆若木鸡的刀疤打了个手势,趁着老主簿还没缓过来,飞快溜出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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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亥时,府外天色已然黑透。
廊下风灯掩映,映着月色,风高人静。
亲兵早闻讯候着,云琅换过了夜行衣,拿过蒙面巾系上:都打探清楚了?
清楚了,就是此前同您说的那些。
刀疤低声问:如何改了今夜就要去?不是定了,过些时日,等少将军稍好些
我也不想。云琅站了几息,阖目催动碧水丹药力,这两夜情形变得有些大,有些事要重新谋划。
刀疤知道他在推行血脉,示意几个亲兵,屏息立在一旁。
云琅将内力运转了几个周天,呼了口气,睁开眼睛:朝中祭典仪礼,我当初一向都胡闹过去,只顾着朝外跑,竟记得不熟。
云琅拿过第二颗碧水丹,想了想,又加了颗护心丹:下次再有这种事,你们若还存着叫我多歇歇的心思,有意不提醒我,便不必跟着我了。
刀疤脸色变了变,扑跪在地上:少将军
云琅并不看他,服下两丸药:在朔方军,蓄意瞒报延误军机,该是什么处置,你们比我清楚。
刀疤咬牙低声:是。
若非我将老主簿设法劝住,今夜耽搁了,还要重罚。
云琅淡声道:此次算了,下次再有,一并自领。
刀疤应了是,要过去扶他,被云琅随手推开。
药力已彻底推开,云琅不用扶助,将蒙面巾系上,借力腾身,轻轻巧巧掠过了王府围墙。
玄铁卫巡视府内,要不多久就要过来。刀疤不再耽搁,带了人翻墙出府,跟在了云琅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