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那张暖榻那么大,我试过了,地方够。
云琅干咳:就跟小时候一样,抵足而眠就行
他只是被萧朔提起旧事,心里实在难受。若自己一个人去里间睡,又要忍不住去王妃灵前跪着,说不定还要不争气地哭一鼻子。
云琅自小不喜欢一个人,屋子里空些都难捱得发慌。他拽着萧朔习惯了,此时倒也知道不很妥当,面红耳赤的:不行就算了。
云琅。萧朔凝注他半晌,阖了下眼,低声,我有时宁肯希望你是什么都懂,有意试探捉弄我。
云琅皱了下眉:好好的,我捉弄你干什么?你
萧朔胸口起伏几次,侧过头:可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你一转眼睛,我偏偏连你要上哪个房顶都知道。
萧朔掀开榻上两层绵褥,拿出底下藏着的《示宪儿》,扔在他面前:云少将军,敢问拖着别人一块儿睡,是哪家的教子之道?!
云琅被抓了包,难以置信抬头:你怎么知道我藏在这儿了?
你可知我为何不叫你躺外头的暖榻?
萧朔咬着牙:你这本书有两寸厚两寸!
萧小王爷照顾着挚友心情,想不着痕迹拿出来再放回去,又怕不能彻底同原样一般,叫见微知著的云少将军察觉。
萧朔忍了几日,都假作不查,硌得整宿睡不好,越想越气: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塞褥子底下!?
云琅张了张嘴,一时心虚:
你这些年背负的太多,又受父王母妃嘱托,待我之心早已成了习惯。故而一时扳不过来我不怪你。
萧朔把书扔在一旁,扯平褥子:可你若有时间,便好好想想,来日你我合葬,碑上究竟要怎么写。
云琅只是想找个人陪自己睡觉,不及反应,便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通。他本就神思疲倦,心神一时也跟不上,舀着笋蕨小馄饨愣愣听着,看着萧小王爷咬牙切齿一肚子火气,下意识将勺子里的馄饨递过去。
萧朔已懒得同他生气,拿过来咯吱咯吱嚼着吃了,搁下碗筷,起身去内室拿出了样东西。
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云琅记得清楚,一扫便认出来了:这不是你那不能碰的宝贝双鱼玉佩不对,我记得当时没有勾云纹啊?
云琅把手背在背后,自觉地一下不碰,探了脑袋仔细打量:什么时候又重雕过了?
没有。萧朔一阵来气,沉声道,原本就有勾云纹,你记差了。
不可能,我当时还抢过来看了。
云琅摇摇头:你忘了?你那时说这东西不能轻易给人,叫我还回来
没有。萧朔咬牙,我那时说的是,上面有勾云纹,同你的云字相称,本就该是你的。
云琅:
云琅看着睁眼说瞎话的萧小王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哦。
云琅想不通:那是我当时非不要,塞还给你,两相争执之下,还不小心摔了
萧朔蹙眉:摔了什么?
云琅从不曾告诉他自己那玉麒麟摔过,把话收回去:摔了一个屁股墩吗?
萧朔攥着玉佩,掌心已将凉润玉质握得微温,肩膀板了板,横了心沉声:是。
云琅点了点头,心说那我可真是太有病了:这样
总归。萧朔不看云琅,侧过头一口气道,如今再给你一次,你若若戴了这玉佩,便能与我同榻了。你若实在不愿意要,拿去扔了砸了,随手送人,如何处置随你。
萧朔语气生硬:怎么,云少将军不敢要,怕这玉佩有什么蹊跷
云琅连萧小王爷都敢要,自然不惧一块玉佩,顺手接过来,端端正正戴在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