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怀尧眼神暗了暗,道。
“臣等先行告退。”
众人离开之后,阜怀尧拿着朱笔重新蘸墨,却久久没有下笔,朱色檀木垂玉珠冠下一头青丝如漆,碎碎的额发离散沾落到那冷厉的眉间,偏生殷红的泪痣却勾出了几分染血丽色,即使在怔怔出神,也从不会给人安静祥和的感觉。
这样的出神并没维持太久,阜怀尧抬起了头,平静地对旁边的寿临道:“去看看宁王宿醉醒了没有,醒了的话让他用过早膳之后就到御书房来。”
“是,奴才遵命。”
……
疼。
难受。
头痛欲裂。
以往能用内力逼走醉意,现下只能这么挨着,阜远舟怔怔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起身穿衣。
外头的人兴许是听到了动静,属于寿临的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您起了么?”
等了好片刻,寿临才听到里面传来让他进去的声音,赶紧端起热水和各种洗漱用具进了内殿,偷瞥一眼坐在床沿上穿戴整齐若有所思的俊美王侯。
等洗漱完毕了,阜远舟才开口,宿醉之后的声音有些沙哑:“皇兄……昨晚在哪里?”
寿临又看了他一眼,只能看到那长身玉立的男子完美无瑕的侧脸,道:“昨个儿殿下喝醉了,回来之后拉着陛下说了一会儿话便睡了,陛下怕您休息不好,就留宿坤宁宫了。”
“……这样啊。”
阜远舟低低地呢喃,尾音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里。
寿临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其实刚才那番说辞是天仪帝叫他这么说的,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会去追根究底,只是看到这个惊采绝艳的男子一瞬间暗淡的神色,心里无端升起一丝叹息。
在宫里地位高的都是人精,既然会被常安看中调为皇帝近侍,寿临年纪再小也肯定是个察言观色的出色人物,两兄弟之间的暗潮汹涌看不出九分也有七分,只是人轻言微,只能装作不知,这就是宫里的规矩,不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都做鬼去了。
“殿下,陛下让您用了早膳便去御书房,奴才现在把饭食端进来,行么?”
寿临小心翼翼问。
阜远舟顿了一下,颔首。
寿临如蒙大赦,赶紧出去端饭菜。
内殿里又剩下了阜远舟一个人,四处都静寂寂的。
他似乎有些累了,闭着眼又靠在了床柱上。
阜远舟的意识还停留在给兄长说苏昀休那里,之后……之后……
原来都是梦啊……
他苦笑一声。
若不是梦也许他该更头痛了。
……
出宫的路上。
甄侦走在卫铎旁边,有意无意地问:“刚才你叫人往爷那里送什么?”
卫铎顿了顿,“画。”
“嗯?”
甄侦愣了愣。
卫铎叹气,“送了一堆画过去。”
“什么画?”
甄侦皱眉。
卫铎看了看四周,确定前后无人了才低声道:“爷跟风雅两个字沾不上一点关系,你说还能是什么画?”
甄侦面色立刻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