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领主是一个很会思考的人,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抱头在心里默默咆哮自己是一条咸鱼,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是一条咸鱼,因为在这个时代他根本没有当咸鱼的资本——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容易令人堕落,衣食住行样样艰难的时候你指望一个在蜜罐中长大的人一起腐烂在这个令人作呕的条件中?
不可能!
老歌唱的好啊:“没有枪没有炮我们就自己来造……”
跑题了,回来,作为现代生活中必备的酵母这边是暂时找不到的,徐大领主也莫得办法在这个没有水果的领地上酿酒来制作酵母,但现代人从不会轻易屈服于时代,毕竟没有经过发酵的面食实在是有点难吃,当然徐大领主也知道味道不好的大部分原因其实是工艺和各种食材不足的问题,而最后事实也证明徐哥依旧是你徐哥,他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排除万难制作出了老面!
看着面前呈现蜂窝状,外面有着一层薄薄面壳,上面还落了一层浅浅的灰的面团,徐天差点就热泪盈眶了——嘴上说吃食堂的咸鱼能够安分守己是因为有外卖,你让他只吃食堂试试看,就算有一百个菜连着吃上一个学期都难以下咽,更别说这边能整出十个菜就不错了,徐天这段日子受的苦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看看他瘦出来的小尖下巴就知道这小日子过的有多苦。
徐哥苦,但徐哥不说,徐哥现在只想吃包子馒头饺子馄饨烧麦金丝卷黄金糕紫云片……总之只要是需要发酵后的面粉点心统统都来上一份,在前世的时候想着毕业以后就去吃遍全国,结果还没毕业就狗屎的穿越了,搞得这么多年下来除了青藏的牛肉内蒙古的奶,北京的烤鸭杭州小笼包,山东的馒头陕西的肉夹馍,云南的百虫宴贵州的苗寨猪,上海的西式餐点广东的早茶,江西的瓦罐汤武汉的热干面,福建的土笋冻四川的麻辣锅以外什么都没尝过,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极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的徐天有小麦粉还有老面,完全可以自己手动制作包子馒头暂时的解解馋,虽然没有大米糯米也吃不到水晶虾饺这类精致又好看的食物,但也足以暂时安抚徐天默默造反多日的肠胃。
作为一个原本生长在江南地带的娃子,徐大领主很喜欢吃松软的小馒头,至于那种来自北方的大馒头他表示自己是拒绝的,因为实在是吃不惯,毕竟他的故乡早上的主食其实不是馒头也不是米饭。
徐大领主还记得他小时候有一种迷你小馒头很受欢迎,大小大概也就是一个普通色子,中间有一个褐色的点,那是甜丝丝的豆沙,这种馒头一般不是论个卖的,而是一块钱两块钱的上秤称,当时兜兜里没什么零用钱的徐天最喜欢去包子店称一块钱或者两块钱的馒头当小点心,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吃,有时候豆沙舍不得吃还会一个个攒起来最后变成好大一块,在手上玩一会儿才啊呜一口下肚。
想到自家吃的奶油小馒头的滋味,徐大领主的口中已经开始分泌唾沫了。
磨过好几道的面粉拿出来,放入老面和清水搅拌成絮状,再将其揉成光滑的面团就可以暂时放到那里不动了,华夏白案的基本要求就是达到三光——面光水光盆光,然而这边的厨师一个都没能做到,不是水加多了就是面加多了,看着原本只有拳头大的面团慢慢变成了占据了半个盆,已经有不好预感的徐大领主果断叫了停,让厨师盖上陶板等待它自行发酵。
嗯,徐大领主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次的馒头制作基本失败,而这些面他最多也就只能吃上一小部分,剩下的大概还是分给仆人们的命,不过大概每个仆人也就是一口的量。
抱着最后希望的徐大领主还试图自己尝试制作食物——两个鸡蛋半杯牛奶加上适量面粉搅拌成微微浓稠的样子进锅煎,徐大领主还十分有探索精神的撒了两块肉末……然后他就失败了。
煎出来的不是焦了就是一股子面粉味,大一点的直接成了三连沾,粘锅粘勺粘碗,吃进去的口感就跟me很有弹性的糊糊差不多,徐天真的很想爱惜粮食,但现在真的没办法下嘴,只能将它们扔给厨师他们吃掉,顺便给自己换一个碗。
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明明是个厨房杀手还还没有自觉的愚蠢行为,徐大领主重新回到了纸上谈兵的高级阶层,让胆战心惊的管家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看着在自己手上怎么做怎么不听话,到了厨师手上就服服帖帖的面饼子,徐天再次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在厨艺方面只能泡个方便面,大口吃着软软甜甜还带着一点焦香的面饼,徐大领主默默思索着酸奶的做法……《齐民要术》好像有,然而他没看过这本书,网上的全都是要酵母菌或者酸奶做引子,最终只能遗憾的暂时放弃了这种诱人又有营养的好东西。
吃着面饼的时候徐大领主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古老的小零食,用肉眼清点了一下这里的材料确定足够后,徐天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准备待会儿就让人把萝卜丝饼做出来回味过去。
萝卜丝饼属于家里做的永远没有外面卖的好吃的小点心,原来的徐大领主出去旅游的时候在一家补习班外面的小吃摊上买过,自此被打开了新世界的,然后这种貌不惊人的小食品就成了当年的徐小朋友放学后的固定开销。
将面粉和水调成很稀的样子,锅里放了好几块鸡油(猪是暂时舍不得杀的,只能先用鸡来凑活了),香味慢慢的充斥了整个厨房,厨师在心里默默咽了咽口水,原本小摊上老人用的模具是没有的,但这边的各种样式的陶勺还是不缺的,暂时凑活着也能用,其实原本炸萝卜丝饼都是用素油的,但现在也只能用荤油先顶一顶。
萝卜依旧是红紫色的,被小心的削皮然后哒哒哒的切成萝卜丝,厨师明显很少做这种比较精细的活计,切出来的样子都不太好看,好在徐大领主也知道实际情况没有过多要求,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以后多找点这种切细的活计给厨师,消耗掉的蔬菜直接给仆人们补充维生素。
水粉(其实就是很稀的面粉)被舀起来一些,一把紫红色的卖相一般的萝卜丝被丢了进去,小女儿玛丽乖巧的举着另一把勺子将其填满,然后小心的放进油锅里氽就可以了,氽是某地专用的名词,在这里指油炸的意思,而熟练的小摊老人一般是直接将铁皮模子丢进去而不怕伤到自己的,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熟能生巧。
不用担心会粘在勺子里下不来,事实上半熟的时候它们会自己从模子里拖出来在油锅中悠游自在,摆摊的老人只需要时不时将这个懒惰的小东西翻个面,等它熟了就可以捞出来了,干惯了的流动摊主可以一个人管着十几个乃至几十个萝卜丝饼,只有锅不够大而没有手忙脚乱的样子。
现代为了节省空间直接架在一半的锅上的铁丝滤网是没有的,但聪明的徐哥机智的抱来了一个陶罐,上面有一个粗糙却有用的陶架子,可以说是我很丑但我有用的楷模了,而厨师也十分顺利的将它们都运到了陶架上沥油,白中带紫的萝卜丝饼乖巧的待在上面,浅淡的香味随着白烟悠悠飘出,然后一丝一丝的钻到了你的心里和胃里,勾起你的食欲又在你的肠胃中造反思维中嬉戏。
徐大领主属于能吃葱姜蒜的味道但接受不了吃它们的,所以本应该是金黄中带着墨绿的萝卜丝饼只有白红金三色,咬一口下去有着轻微的咔嚓声,清爽的萝卜丝比徐天以前尝到的存在感要更重一些,但外脆内柔外香里鲜的八字真言却并没有丢掉,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奢侈浪费的领主大人让厨师用小火保持锅的热度,他要吃一个就炸一个出来,每一个之间都要经过细微的调整来更加符合自己的口味,什么加葱姜水加肉末或者提前裹上一层鸡蛋液,徐天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好吃才是王道,美味就是本事,最终经过了一下午的时间,锅中的油也就只剩下一个底子的时候徐大领主终于找到了自己最满意的味道,让厨师记下来以后就打着饱嗝回去刷牙了。
从头到尾徐哥只吃了两个完整的饼,就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剩下的饼最多就是咬上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尝尝味道,然后随手丢给管家让他分下去,究竟丢下去多少个徐天自己也记不清了,但看着扛过来的面粉都少了一大块的样子,再用自己浅薄的数学能力算一算,每人一个估计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一个其实也就是矿泉水瓶底那么大,就算是油炸的他们也消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