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场是一件比想象中费力的事情,以前的领主都会让农民在工作日为他干活,而农民们本来的收获也并不足以达到需要这些大型器械的地步,今年的农民吃的比较好,身体里也攒了些力气,而领主也并不吝惜牛马牲畜,干活的效率倒是比以往要高上许多。
牛马拉着石磙子画着一个比一个大的圆,太阳暴晒的粮食已经到了干裂作响的地步,一头大一头小,中间有眼使用套架的石碾子在打场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可惜第一次使用的新手再加上根本没有经验的徐大领主在其中犯了数不清的错误,最大的就是没有打干净和牛羊的排泄物沾到了一部分粮食上,最后被实在看不下去也接受不来的徐大领主给低价卖掉了。
“……石碾石磨石磙子,膛扒背斗和筐子……马鞍夹脖驴拥子,卧杆漏斗铲铲子……档格拉板筛筛儿,织布机儿盐窝子……”
徐大领主断断续续的哼着一首古老的歌谣,配着火红的夕阳竟然也有几分意境,旁边的管家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徐天,当然他并不知道徐大领主到底在唱些什么——就像是前世的种花人学的都是哑巴英语一样,而这边天赋最好的管家现在也只学会了哑巴中文。
所以管家并不知道他心中的主君唱的其实是他奶奶以前哼过的,比起歌谣更像是童谣的六七十年代种花农村劳动工具。
这个秘密在许久以后都没有被拆穿,因为后来的管家根本记不清当时领主唱的到底是什么,于是他在回忆录中是这样描述的——
那天有很漂亮的晚霞,领主穿着他来时候的一身衣服(在这里省略一千字的赞美),口中哼着一曲令人伤感的歌谣(在这里省略一千字拍马),然后——领主的容貌balabala,领主的气质balabala……等到全方位无死角的彩虹屁全部吹完,管家终于写下了最后一句令人崩溃的话——当时那首歌到底在唱什么呢……其实我也没听清楚。
嗯,等管家死后,他的后代秉着不能我一个人无语的心情将这本回忆录发表出去,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还广为流传,于是很多人在知道了管家这个人的时候也收获了对徐天一脑门子的彩虹屁,以及浓浓的对管家挖坑不填的怨念,在很久以后还被人评为十大意难平事件之一,而徐天到底在唱什么也变成了流传后世的千古之谜。
然而这只是徐大领主偶尔发疯的一件小事罢了(liao)~~~
看着正在手工去除杂质的自由民,徐大领主想到了奶奶以前扬麦子用的大扁底框,但这种框子和这边的秸秆篮子可不是一个概念,难度更大利用范围也更广,通常采用的制作材料是生长快又多的竹子……嗯,好的,再次确定天天小朋友并不是主角,不然领地里怎么会连竹子都没有呢。
丧气归丧气,努力还是要努力的,毕竟这边的人用石磙子进行了初步打场铁锹扬麦以后就只能靠手工分离杂质了,人累效率低,严重耽搁了大兴土木的进度,对于已经习惯了高效率生活的徐大领主是不能忍受的,最关键的是难保有人不会偷工减料骗取糊糊,现在的徐天一点都不想考验人性。
还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套路,再加上徐大领主用陶盆演示了一下扬麦的作用,所有人瞬间理解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工具有多大的作用,再加上领主允诺的制作出来低价销售的管用套路,几个手最巧的妇女就潜心投入了进去,而这一次也终于轮到徐天走运,半个月的功夫就编出来一个可用的成品,当场就被徐大领主拿到了公众场合看看效果。
而这段时间自由民们也没有闲着,徐天也不是鸡叫就起的周扒皮,自家的庄稼多多少少也都收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基本上全都是要交给领主的,但看着粮食放在那人们就忍不住的高兴,而且只要不是那种懒到极致的家一般都给领主干活而攒下了一些粮食,只要多挖些野菜至少不会饿死在冬天。
税款一向都是不能拖欠的,种花的地主老奸巨猾,像什么平出尖进玩的不知道多熟练,但这边的税务官比东方的地主更有智慧,他们在自由民的地里画出一个范围,只要在这个不规则图案中生长的庄稼统统属于领主,边角长得七扭八歪的才是农民们真正能吃到的粮食,而且他们每年的范围都要改变,哪里的庄稼好就收哪一片的税。
所以每到收获的时候农民们想要留下一些粮食就要讨好税务官,至于怎么讨好……
伟大的徐大领主提出了扬豆去除杂质的伟大提议,在自由民们发现这种方式的效率比手工剔除更高的时候,能够编织大盘子一样的扁底框的女人顿时广受欢迎,而拥有商业头脑的管家则及时推出了各种款式的扁底框,不同的大小不同的价格,虽然不分种类却也广受欢迎,很多农民辛辛苦苦存下来的豆子又这么被花出去了一部分。
对此徐大领主喜闻乐见,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观念和小农时代的种花差距实在是有点大,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真的很难理解勤扒苦攒一辈子的人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徐大领主这边强制性的规定了出工天数和惩罚,估计很多人一拿到糊糊就会回家睡大觉,等到实在是没粮食的时候再嬉皮笑脸的过来打工。
不同的生活状态徐天是没有意见的,毕竟别人怎么样从根本上来说和他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这群人挖水渠到一半就睡觉,造房子到半路就跑去休息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徐大领主的领地基础建设进度,还影响到了以后领主的未来蓝图!
消费是没问题的,但徐天必须给他们灌输一些储蓄的观念,而生活就是他们最好的老师,将让他们明白适当的花销和有钱就全花出去并不是一个概念。
在一个个欢天喜地带走扁底框的人背后,都有一个长了角角和尾巴的徐大领主在微笑,而大多数的时候只有等他们回去才能想起自己家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来让它使用,买回来的匾最终的结果就是穿上绳子挂起来放野菜,防止被地上的虫蚁啃食。
知识贫瘠的徐大领主不知道这种扁底框有个专门的名字:匾。
浆糊是领主抽空做出来的,面粉加水二比一小火状态不断搅拌到粘稠就算成功,勤俭节约的徐天首先使用的是黑麦粉,但出来的奇怪颜色的不明物体实在是有些挑战人的底线,最关键的是粘性不好,明明以前奶奶熬浆糊的时候都可以轻易粘合,但黑麦浆糊也就是水粘的程度,比不干胶稍稍好了一丁点而已。
真惨。
照例的感叹过后徐天让人将这些还能食用的不明物体倒进了仆人们的糊糊中,反正原材料只有面粉和水绝对不会吃坏人的,而仆人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也十分高兴。
最后还是用小麦粉才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可惜对付木头还是不够,因为以前吃过觉得没什么味道徐大领主也对这些不感兴趣,最后脑筋咕噜噜转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做的新毛笔上。
于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十几只马毛狼毛松鼠毛……各种能够不同动物毛发都变成了乖巧的待在笔杆上的毛笔,浆糊已经灌进去当成了粘合剂,只要等到自然风干就能使用,保守起见至少应该能用……一年吧?!
徐天看着这些长短不齐抖一抖还在掉毛的毛笔,觉得应该专门找一个人去摸索毛笔的改进和制作了,毕竟以后的文房四宝至少在百年内是要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的,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徐大领主并不会妄想能够凭借着蒸汽机三个字将所有人带入工业时代,毕竟高考之前的人生巅峰他学的都是文科,一种不会也能凭借瞎逼逼填满试卷的神奇存在,和写了也看不懂的理科生并称为高中双煞。
然后就在他上大学的时候文理不分科了……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惨痛经历,徐大领主果断决定还是采用最原始的榫卯咬合吧,实在不行浪费点木料做成大套小都是好的,总之比起修理这个已经摔了好几次的拨浪鼓,做一个新的反倒更加方便一些。
渔网也已经快要被摸索出来了,结果憋着气的女人正在暗暗较劲,就看谁能够第一个打破最后一层纸,获得对徐天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他们而言无比丰厚的奖励。
说到奖励……冬天是不是要来了,那带火炕的集体宿舍也应该建起来了,租费自然是要交的但也不能太严重太轻也不行,毕竟自己只是不想让领民不劳而获而不是像想让他们死在外面……
感觉自己越来越像老妈子的徐天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