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陆的战火日益激烈,想分一杯羹的海盗和来发战争财的商人只盼着让局面再混乱一些,养尊处优的贵族被从城堡中拖出来煮成肉羹被饥饿的难民分了个干净,千金小姐拿着再多的钱财也买不了一口吃的为了一块黑面包付出自己的身体,教堂被攻破成了某些知名或不知名势力的居所,没有人会去费心打听这些因为很可能每个夜晚这个地方的主人都会换上几个甚至十几个。
乱乱乱,人也乱事也乱价也乱,农奴能娶贵族女子小儿伏尸以蛆续命成色上佳的狗头金也换不到一顿饱腹,家猪饿极跨栏吃人双眼赤红被认为是恶魔附体,骑士用手中的刀剑逼着领民上前搏斗自己却骑马随时准备逃跑,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斩下同类的头颅却不敢面对一只野猪,海盗带着一身洗不去的鱼腥味凭借手中的弯刀穿梭在大街小巷,这里现在是他们的免费市场。
勉强维持着的秩序被打乱后就像蝴蝶翅膀一样席卷整个大陆,初步建立起来的规则再次被撕碎重新回到赤|裸的丛林法则,坚固的城堡和看似强大的骑士敌不过饿疯了的流民,他们分散随手便可杀死聚合在一起的时候却跟行军蚁一样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尸体甚至还没倒地便被七手八脚的拖回人群然后就是清晰的咀嚼声,本想乘机突围可抬眼一看全是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
见过丧尸围城吗?
看过蘑菇初生吗?
已经实在找不到活路的灾民麻木的聚集在一起,冲着繁华的城市方向一直向前,双手自然垂下脑袋微低保持着最节省体力的方式小碎步行走,口中静默脚底几乎听不到踩踏声,时不时就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加入进来,开头可能还会发出一些声音过一段时间就会和整体一样,不同地区的灾民前往不同的城市,如果有人能从天上观察就会发现所有的大型建筑群都有自己的黑色群体。
一群只想活下来的行尸走肉在东大陆这张画布上像是形状并不均匀的墨渍,有的城市只有小小一个有的却被好几个包围,这些不断壮大的墨渍有些已经占领了城市有的却还是被困在城墙外面尝试突破,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并不起眼但整片东大陆都被弄得乱七八糟污痕遍布,干净整洁的大型建筑群屈指可数……应该是独一无二。
流民不会停下脚步也绝不会随意舍弃任何一个人,如果在路上有人倒下或者跟不上队伍自然会有人自觉帮忙,一阵或高或低的惨叫伴随着咀嚼声像地狱传来的乐章,最后从队伍中出来的只有零零散散的东西和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白生生的骨头,开始还有人抗拒但随着能食用的草根树皮越来越少大家便逐渐形成了默契,甚至觉得这是在帮助弱者带着他们一起起过好日子。
你在我的肚子里,你是我的一部分,我过上了好日子你也就过上了好日子。
这个思想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在饥饿吞噬理智的时候的确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毕竟大多数人总是会被环境影响,走上另一条路也只需要一个听起来有些可信度的理由即使这个借口根本不能深思。
毕竟别人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总比自己成为别人的一部分要好。
他们这么说服了自己,牙齿变成了红色胃袋贪婪的吞噬着来之不易的养分,因为肉类的高热量很多人的大脑直接放出了象征着喜悦的电波,看似没什么其实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当你饿到极致的时候有了一口吃的,这种食物将有很大的可能变成食谱上最喜欢的存在。
坚持做自己的人因为没有足够的影响日渐虚弱下去,看着旁边似有若无的觊觎目光心里只能苦笑,他们当然知道这些人在等自己倒下或脱离队伍好分上一杯羹,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数着日子继续熬下去忧虑自己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而除了极少数幸运儿这种不愿同流合污的人只有一个结局。
谁也不知道这么多人是从哪里出来的,谁也弄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开始的,明明东大陆地广人稀百年才能形成一个村落,明明前几年已经饿殍遍地家庭条件稍差一点的自由民都是百不存一,现在却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利润为先的商人也看出了不对却因为贪婪不肯深思,还沉醉在酒会中的贵族依旧在歌舞升平中不愿醒来。
队伍是十分整齐的,白□□走夜晚休息并吃东西,至于到底是草根树皮兽肉还是其他食物就看自己的运气和实力,没有收获只能饿肚子除非是至亲之人不然基本不会伸出援手,运气好的话可以睡相对平稳的草地不然就只能听天由命,老弱病残在爬不起来和跟不上大部队之前不会有人出手一旦过线也不会有人嫌弃。
即使在这个时候有些男性的下|半|身还是不听话,经常有人拿着一个野果或者半把草根到女性比较多的地方走一圈,大多数时候都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别说什么贞洁的宝贵什么尊严的重要,只有真正经历过饿到恨不得将自己都啃了的日子的人才真正知道有多难熬,三年饥荒时期半袋粮食换一个媳妇的事情从来都不少。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些放不开毕竟以前大多有个掩饰,男人动作猥琐神色警惕女性犹豫许久动作偷偷摸摸还要走一小段路远离人群,现在却都变得大方且赤|裸起来,手上的筹码展示看中的另一方抬手点头,还有一点羞耻心的可能会跌跌撞撞走远一点实在没力气的干脆就在原地做起了交易,男性表情兴奋却只是单纯的生理欲望,女人的眼神清醒还会尝试在男人的身上摸出更多的东西塞进嘴巴。
荒诞又诡异。
他们疯了吗?
可所有人的目标明确秩序井然。
他们一切正常?
同类相食是野兽都不一定会做的事情。
枯瘦的四肢凹陷的脸颊,肮脏的身体僵硬的步伐,看上去有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行动起来整齐划一还能来个丧尸围城,没有违规者的时候即使对近在咫尺的婴儿都不会出手,越过那条标准连液体都很少会滴落下来为道路染上一星半点的颜色。
……
突破大门的队伍沉默的冲着贵族居住的地方走去,士兵划破了为首者的喉咙却没有让流民的速度减慢甚至一点,死去的尸体被皮包骨头的手拿起很快在一阵起伏中消失,骑士们甚至不敢想象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只是为了节省宝贵的体力,用自己的双手做好仅有的防御后便是继续向前。
骑在马上的骑士和这些神情麻木的人相比是那样强大,手中的剑进出之间就是好几个人的倒下一个来回就能清出一大片区域,鲜血终于落在地上增添了更多颜色,人们却只是沉默的将死者送入还能站立的大片浪潮中转眼消失不见。
清出来的区域被飞快的重新填满,脑子基本已经木掉了的流民这是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果不能将骑士们搞定他们不可能继续向前,于是缓慢抬头直勾勾对的顶着穿着铠甲骑着马的男人们确定了目标后就直接扑了过去。
不同的眼睛颜色相同的死气沉沉让手上人命已经超过三位数的骑士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了眼快到地平线的人群几人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对着面前一没有武力二没有准备的流民头一次升起了避让的念头,虽然一瞬就无影无踪却到底在心里留下了印迹,让他在关键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暂时保住了那条满身罪恶的小命。
一个个人将骑士们围了起来,一双双手抓住了男人和马的几乎每一个地方,即使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也没有一个人后退,即使死亡也拼着一口气死死抓住那一点地方为骑士的坐骑增添更多的重量,锋利的石片细长的树枝几乎被彻底磨秃的劣质匕首……每个在男人眼中跟个笑话没什么区别的武器却是他们仅有的能找到的进攻辅助了。
更多的人凭借的还是最纯粹的身体进攻,手锤不行就脚踹一口烂牙也见啥咬啥包括但不限于马头马毛马屁|股马尾巴骑士被靴子包裹的脚丫穿在身上的盔甲,再凶狠的威胁再残忍的手段在他们面前施展开都没有一个人后退,只是尸体却暂时没有被拉进人群中消失,骑士慌张的左右扭头试图寻找同伴却发现都是左支右绌,看了眼远处近乎无边无际的人群的心里发寒。
“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很有气势的一声大吼后骑士直接剁了周围抓住自己的马不放的人又粗暴的将抱着马腿努力造成负担的几人砍了,用刀在马屁|股上一捅乘坐骑吃痛的时候勒紧缰绳冲着人潮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脚下只留烟尘滚滚和几具支撑不住被甩下来的尸体,转眼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他是唯一活下来的骑士,即使为此牺牲了自己的坐骑。
***
费布里娜的准备工作琐碎又忙碌,需要的东西即使成本成本再低数量过了五位也不死一个小数目,麻布衣物纸张铠甲长|枪保养枪头护理充足的食物必须重视的后勤……
“爷爷你看,我说了它奇怪吧。”
小女孩指着面前只是稍加改造就变成了战车的运输车一脸得意,动手的老人却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