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站在医院的走廊,整个人都很怔,天旋地转的,脑袋又痛又胀,世界好像都变得模糊不清,耳边又是那种不受控制的嗡鸣声。
嗡鸣声逐渐被拉长。
变得愈发刺耳。
江心感觉她的心脏都在流血,眼睛里好像都是血泪,她伸手摸了摸脸,干干涩涩的,什么都没有。
她回忆起来昨天沈南州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不会因为傅景初是她舅舅,就会心慈手软。
是啊,他在维护江岁宁这件事上,向来是做得很干净利落,不给任何人幻想的机会。
斩草除根,杀鸡儆猴,手起刀落。
他认认真真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不会让那个人受到危险、觉得委屈。
江心内心空洞的像是被人挖掉了心脏,她看着手术中那几个字,一次次被她强行压下去的恨意,一回回被深埋被她故意遗忘的恨意,成千百倍的反噬。
她拿起手机,抖着手拨通了沈南州的号码。
几声过后,她听见男人用低沉的嗓音接起了电话。
江心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好恨他,真的好恨他。
总是对她那么残忍。
伤害她。
伤害她的家人。
江心咬着牙,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抖,她捏紧了手机,手指都快要被自己掐断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她抖着声音问他:“沈南州。”
“你能不能去死。”
沈南州听见她的话沉默了很久,多半是她知道了她舅舅受伤了的消息。
江心用尽力气挤出这句话,说完脑袋都晕,她扶着墙壁,才慢慢站稳了身体,“我真的希望你早就死了。”
“在你被绑架的时候,就被那个绑匪撕票了。”
“死在十七岁。”
“我们都应该死在十七岁的。”
她低声的、模糊的、虚弱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
手机这头的沈南州听着她的恶言恶语,脸色比台风过境前的天气还要阴沉,会议间里的其他人,亲眼看着大boss的表情一点点变了。
沈南州指间的钢笔慢慢变了形,指骨发白,他没有说抱歉,好像在等她发泄完仇恨。
江心很不喜欢医院,她在医院里的记忆都不太好。
很小的时候,就要面前医生发下来的一张张病危通知书,母亲好几次都是从命悬一线中被拉回来的。
后来她在医院里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现在她抬起头面对的又是冷冰冰的“正在手术中”几个字,四面都是雪白的墙壁,空气里处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