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被撞到胸口的人低声轻呼,揭园慌忙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楚。
就在他身前一米不到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俊美、高贵、清冷、优雅,每个词都可以用来形容他,又似乎都不足以表达他。
来的是归海淙。
“你——”归海淙的目光投向揭园,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变了神色,“你是谁?”
灯光下,这双眼睛比揭园在网上和梦里见到的,都更加完美,更加夺目。
像冬月石崖上的最后一捧雪,惊艳而冷傲,不沾染半分人间烟火气。
心脏剧烈收缩带来的窒息感让揭园理智回笼,他的指尖死死地掐着掌心,才能镇定地自报家门:“揭园,我叫揭园。”
“揭园?”归海淙重复道,面露思索。
紧盯着他表情的揭园绷紧了心弦,几乎忘记人类本能的呼吸动作,可归海淙眼里只有惊讶,没有他期待的慌乱紧张。
他不由地有些失望。
“有什么问题吗?归海?”两人在门口耽搁太久,引起了祖万春的注意,他高声问道。
“没事。”归海淙也提高了声音。
下一个面试者已经站在门口等待了,揭园见状只得道:“不好意思。”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归海淙却盯着揭园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你怎么了?”趁着盈敏在问问题,祖万春压低声音问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归海淙,“刚刚那个男生有什么不对的吗?”
“还是你想录用他?”
“不!”归海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激烈的语气引来盈敏和面试者诧异的侧目,他却无所察似地继续道,“不要录用他。”
那张脸,那个人,明明早就死了,这个揭园即便长着那么相似的脸,他也可以断定不是同一人。
祖万春有点想问原因,但瞄了瞄房间里的另外两人,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疑问,只是在名单里揭园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叉。
对此一无所知的揭园挺着腰板在走廊尽头拐弯的刹那,靠在了墙上,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书包因为惯性从肩膀滑落。
揭园狠狠喘了两口气,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冷静,在亲眼见到归海淙的短短一分钟里,在梦中一遍遍重复的问题几欲脱口而出,又被他生生咽下。
还不是时候,揭园靠墙缓了许久,才摸出纸巾擦了擦鬓角的冷汗,重新背好书包,手机屏幕显示:15:41。
揭园飞快地点了几个数字解锁了手机,打开小程序,下一班公交车还有14分钟。
他立马起身,加快脚步往电梯走去。
揭园到达公交车站台的时候,站台的报时刚好响起:15:55,603路公交车即将到站!
他刚站稳,公交车就停在了面前,揭园连忙上车投币。
603路是环城线,途径的站都比较偏僻,因为终点站是平川医科大学,平时主要的乘客就是学生。
七月初学校已经放暑假了,所以车上并没有什么人。
揭园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阳光从没遮没挡的玻璃窗外照进来,让人倍感烦躁,幸而车里充足的冷气很快驱散了揭园身上燥热的暑气。
揭园伸手将天蓝色的帘子整理好,稍稍遮挡住一些阳光,随后便往后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他就读于平川医科大学的临床医学系,今年是第四年。
淡淡的疲惫从揭园身上逸出,他常在车上睡觉,因为他既晕车又缺觉。
他的时间总是不够用,学不完的专业书、做不完的实验、考不完的试以及打不完的工。
生活被填得满满当当,他偶尔也会觉得累,可他清楚,一旦有了空闲,他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个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