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还要说点什么,木原拦住了他:“你说的漂亮,这可是春天,我还得养着这些奴隶?你当爷爷家的粮食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木原斜着眼睛看人,管事叫说的心虚,不敢再劝,只能赔不是:“是是是,是小的不会说话,那您看看,再看看,要有喜欢的,只管说。”悄悄退后几步,不敢再说话了。
白清瞧着棚子里的人,几乎都要冲进去,木原拉拉他,却是笑起来:“不过别人家缺口吃的,咱家却是不缺的。刚好之前路上被水冲走了奴隶,找几个替补的也行。”
叫了管事,连着自家族人在内一共挑选了十个人出来,价钱很便宜,就是他们带来的一袋子面。
十斤面条,换了十个人。
管事激动的脸上泛起红晕,几乎是哆嗦着接过了这珍贵的粮食,然后二话不说从屋里把人跟赶牛一样驱赶出来。
木原跟族人视线对上,狠狠一脚踹在了那管事身上。
“狗东西,我花这么大笔粮食,你就这么把人交给我啊?”
这一脚踢得结结实实,那管事痛得脸上五官一阵扭曲,却不敢嚎半个字,低头矮身赔不是:“是是是,都是小的该死,忘了这茬,小的该死!”
木原这才满意了,交代了“整理好了给我送去昌德楼。”然后带着白清跟大鱼大摇大摆走了。
管事点头哈腰地送了他们走,回头就找了小厮跟上去,看着那白色精挂面,有干又直,喷香扑鼻,满脑子都是疑惑。
住最大的昌德楼,养的这么精壮,出手就是这么一袋子挂面,哪家的公子爷跑这儿来玩了?
眼角余光瞟了还立在那儿的奴隶:“诶,来几个人,把这些奴隶洗洗干净,喂点米汤,要送货出去了!”
而木原等人,强撑着回到客栈,脸上就再挂不住冷静了。
“看着恒叔的样子我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去年恒叔还挡在我前头杀了头野猪,这会儿,连站都站不稳。”白清捂着眼睛,眼泪打湿了手掌心。
木原想到无人中自家的亲叔叔木梁,心里跟刀绞一样。叔叔还活着他很高兴,可看到他现在这模样,他真杀人的心都有了。
大鱼也是满面泪光,低着头,好半晌了才道:“叔他们都是战士,一个冬天过去就变成了这样,那那些普通人……”
他话没说完,但里面的意思,大家都懂。
谁都没说话。
恒叔木梁他们几个是去年进雪山之前自愿留下来的人中的几个,当初白烨他们一行缺吃少穿,真的快走到绝路了,恒叔他们在路途中与敌人交战受伤,又觉得自己都四十几了,没几年好活,硬是瞒着白烨他们卖了自己换了粮食衣服,留在这里当了奴隶。
可再怎么,他们到底是曾经从小精心培养打磨身体熬出来的战士,体质非常好。就这样,一个冬天下来,他们都饿成了这样,那体制不如他们的人,岂不是、凶多吉少?
白清下意识摇头:“奴隶虽然不值钱,但怎么也算个劳力,真饿死了回头谁来干活?不会的,不会叫都饿死的。”
木原心细,却是很快想起了件事:“咱们进城后,看着咱们的人是不是特别多?”他们是借口出来游学长经验的公子哥,路上奴隶叫给春汛冲跑了,所以才来这城里休息补充。当时他们进城的时候木原就觉得不对,好些人都目不转睛地打量他们,甚至都没怎么掩饰。
木原当时以为他们是看到生人后的反应,现在想起来,当初在白城,也有外来人,但都不会这么明显。
“当时他们的模样,你们谁还记得?”木原突然反应过来,紧皱起眉头,“他们看起来,怎么样?”
大鱼仔细回忆,瞬间也是抿紧嘴唇。
白清细想想:“也没什么特别啊,不就是被饿得很了看着瘦弱……”话还没说完,也是打了个激灵。
问题就出在这个饿瘦了上面。
他们一路都走的大道,两边街面干活做生意的多,这些都是城里算是日子好过的,一个冬天居然饿得这么瘦?!
可不难怪这些人盯着他们不放。
这整个冬天,在沈延年的各种美食投喂下,他们这些个曾经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都快养出双下巴了,要不是天天坚持练武,身上肌肉都能变成肥肉,这油光满面的模样,在这群面色蜡黄的人群中,可不是如黑夜的灯泡、惹人注目?
“这边冬天,怕是有过饥荒!”
说出了这个大家都猜到的可能,三人面面相觑,木原第一个懊恼:“之前白面给多了。”
太平年间一个奴隶一斤白面就已经算多,要是刚闹完饥荒,这价格最少可以少一半。
“多出了倒是无所谓,只怕会引起人注意!”大鱼有些担心,“恒叔他们的现在看着情况不好,咱还得在这里留些日子给他们好好养养,万一有人见财起意?咱们就算不怕,可到底是麻烦。”
怕他们路上会吃苦,沈延年当初可是塞了不少好东西,借着摩托车的福,他们一路把这些东西尽数带进了城里。
要救人拿出来就算了,要是被抢了,大鱼能气死!!他们路上都舍不得多吃一口,就为了省下粮食救人!
几人还在思量,门外传来敲门声。
“几位公子,小的是城主府的人,城主明日设春宴,听闻有贵客自远方来,特下帖子邀请三位公子前往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