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许久,玄灵子才冷笑出声,“难怪星华宫到现在还没发消息过来想收这个剑修苗子入门。”
侍童乖巧立在那里,深知自己这时不该出声。
玄灵子眼眸沉沉地坐着,许久才道:“本座若所料不错,星华宫的人应该会想办法悄悄控制住那位颜秀。”
侍童小声捧哏:“那……仙尊要救她吗?”
玄灵子一声冷笑,再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怎么说呢,人老成精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荒村野店,飞空舟上。
万仙盟天仙级执事叶莹换过了飞空舟上已经失去了光泽的灵石,转身去船舱里给仍昏迷着的颜秀掖了掖被子,看她躺得嘴皮都发干了,便取了水给她轻轻蘸着嘴唇,还照顾着人呢,陡然感觉到一股杀气。
那一瞬间叶莹觉得自己后背汗毛直立,却又感受不到杀气的来源,只得立刻掐诀给自己和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颜秀整了个防护罩,防护罩前脚才开,后脚那杀气便愈加浓烈,眨眼之间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掠过,叶莹便觉后背一凉。
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后背那薄薄的布料已被斩去。
未及惊慌和害羞,飞空舟已经是以叶莹的后背为界断作两截,飞空舟上的阵法被破坏,再无法保持那往前飞行的速度,两截断船自由落体砸下去,叶莹匆忙之间只来得及从储物袋中掏了个披风把自己裹住,再一手抱住失去平衡从床上砸下来的颜秀,另一手开始疯狂划法诀减少那下坠的力道。
最终只得勉强平安地砸到地面上,准确来说,是砸入了已经被准备好了,由全副武装的黑衣人组成的包围圈。
叶莹那一顿自由落体落得腿脚发软,勉力站起来,强行端出了万仙盟执事的气场,厉喝道:“万仙盟在此办事,是何人不长眼竟敢妨碍公务?!”
然后一道灵气匹练“啪”的一下直接把她打飞,她落地时只觉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不关你事,滚远些!”
叶莹惊惧地要爬起来,但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哀嚎疼痛,她只能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看着那群人朝着包围圈中心的颜秀一步一步走过去。
颜秀非常艰难地睁开眼睛。
那一剑对她来说几乎把身体都掏空,哪怕是昏迷了七八天她还是没能完全缓过来,现在身体的保护机制虽然逼得她强行睁开眼睛,但才恢复了感知,便只觉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被什么神秘力量掏成了中空,风一吹,只觉呼呼的漏风,一点力气也蓄不起来。
但面前却是持着剑一步步行过来的黑衣人,实在容不得她病弱如娇花。
她努力支撑着坐起来,嘶声问道:“不知晚辈是何处得罪了诸位前辈,竟到如此不死不休的境地?”
没有人回答她,只一步一步靠近,甚至连脚步都不曾半点迟缓。
她一看就知道靠反派死于话多的套路多和他们唠会儿嗑是不太现实了,咬了咬牙,脑海里已经疯狂回忆起了习剑二十年来师父教育的一切剑招,低下头来,眼中厉色一闪,惜乎手中无剑,只能强行捏了一个剑诀,以剑诀为引,泄出剑修二十年来苦练出的本命剑气,发出了一道如同游龙般的剑光。
那剑光来得无比迅捷,“噗!”地一下就捅穿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同时颜秀也感觉喉头一甜,血腥味的同时竟还反胃上来一阵骨茬子味儿。
大敌当前容不得她虚弱,喉头再甜她也没有把那口血呕出来,只支撑着慢慢站了起来,返虚期的修为要想将灵气凝聚成剑那明显资格还不太够,她这会儿即便是耗费了吃奶的力气,手中也只凝出了虚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了的气剑。
但,饶是如此,那些黑衣人眼眸中还是隐隐闪过了惊惧之色。
“我不知诸位到底为何非要对我赶尽杀绝。”颜秀站得摇摇晃晃,但说出的话却是一点也不柔软,“但我倘若拼命而为,在场的人怕是活不过一半。”
黑衣人面面相觑。
老实说,现在颜秀确实狼狈得脸色都快白成了雪色,按道理讲应该已经打不动了才对,他们这人强马壮的,没有任何理由会惧怕这个刚刚突破返虚期的女孩,但……曾经有两个存在,一个叫“凌霄道君”,一个叫“慕云仙子”。
——密传,二十年前,临渊城中,其实没有什么补给迟到的问题,太虚门和星华宫看那二位大佬不顺眼的诸大罗金仙在一年前已经带着充足的补给到了临渊城,愣是看着临渊城补给断绝,看着那二位大佬辗转腾挪,最终是超乎想象地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了一年,甚至那魔潮都有缓解的迹象,那二位才真正有了点穷途末路的味道。
魔潮都缓解了,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大罗金仙们一阵商议,决定让补给“姗姗来迟”——先由一名用药物强行提上来的太乙散仙带着假的补给储物袋到临渊城,在凌霄道君和慕云仙子拿出令牌拆开储物袋的那一瞬间直接自爆,在那二位本已经丹田空空的基础上再添一层重伤。
然后,由太虚门的十五名大罗金仙,星华宫的十二名大罗金仙组成的击杀队伍轰轰烈烈杀向临渊城,各自围困住他们的目标。
同仙阶之下的以多打少,还是在少数人方既耗空灵气又身受重伤情形下的欺负人,所有人都以为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就能弄死那二位,谁能想到哪怕是走到了那种程度上的绝路,那二人还有底牌没有出!还有一战之力!
那是一场血战。
明明凌霄道君浑身浴血脸色雪白,明明慕云仙子看起来连呼吸都开始费劲,都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但凌霄道君还是击杀了八名大罗金仙,重创三名之后遁去,慕云仙子亦是击杀六名,重创八名之后也没了踪影,他们二人留在星华宫和太虚门的魂灯固然摇摇晃晃,但二十年来愣是没有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