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徒弟是不想训了,性格什么的是要长久调教的毛病,现在只能转移一下徒弟注意力的样子:“说起来,阿秀为什么要写这个?”
“啊?”颜秀还是有点愣。
“我说,阿秀为什么要写《情史》。”凌霄道君尽量放柔了声音,“我看过《情史》最早发表的日期,那时……你应该还不知道为师便是凌霄道君,更不会知道凌霄道君是个什么脾气,你就不担心万一凌霄道君知道了之后追杀于你……”
“又不一定火得起来……”颜秀小声逼逼,“再说了世上写您的奇奇怪怪经历的文章也不少啊。”
“说这话你自己信么?”凌霄道君淡淡,“以阿秀的文字功底,不可能看不出来别的文章是什么水平,你这《情史》是什么水平。”
颜秀很精准地抓住了重点:“师父看了《情史》?”
“嗯?”
颜秀:“师父倘若没看,怎么知道文章是个什么水平呢?”
凌霄道君都笑了,手上还带着药膏呢,直接伸手刮了刮颜秀的鼻子,斥道:“少转移话题,现在是为师在审你,说实话。”
“哦。”颜秀乖乖地低头,小声道,“确实是怕的,但那个时候……也是没有办法了呀。”
“怎么就没有办法了?”
“无忧峰哪里无忧了……”颜秀低低埋怨,“师父积蓄的灵石用完了,药材也用完了,师父的状况却一日比一日差,早晚起床咳血,脸色白得吓人,要是药断了可怎么是好?可……可要想不断药,只能想办法赚灵石,那门派任务能有几个灵石,再耽误修行去做门派任务都供不起师父服药,弟子都愁秃了,左思右想,看到了飘雪社,还听说……听说写这种东西有稿费……”
凌霄道君:“你就没有想过直接断药么,左右哪个医修都说为师那个破败的身体吃什么天材地宝也不管用的。”
颜秀当场就是一个理直气壮的:“那怎么行?”
这样纯然的赤子之心,再问什么反而多余了。
凌霄道君又在心里一声叹息:“为什么是写凌霄道君呢?不能是旁人么?或者干脆写个不存在的人呢?”
“因为热度呀。”颜秀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倘若全部原创……就是师父说的写个完全不存在的人,酒香也怕巷子深,还真不一定能赚到稿费,只能厚着脸皮蹭一蹭成名大能的热度……要说世上成名的大罗金仙,自带热度的仙人们以您和慕云前辈居首,当然玄灵子啊孤鸿子啊他们也曾经有许多花边新闻,但弟子在仙网上大概看过各派发的公告,粗略研究过各人的性格,您和慕云仙子最有可能心软。”
“心软?”
“指……指有朝一日那些大能发现弟子写的那些东西,玄灵子孤鸿子那样的人,必然会让弟子这辈子都写不出下文来。”她怂怂地觑着凌霄道君,“但您和慕云前辈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因此,弟子便存了一点点糊涂的想头——倘若一日被发现,或许弟子一通哀求,他们二位生气归生气,责罚归责罚,但总不至于取了弟子的性命,弟子到底能留一条性命奉您终老。”
太乖了太乖了!
乖到让人心疼。
凌霄道君眼中的温柔都可以化开:“那你刚才不就是跪到了凌霄道君面前么,怎么就说出了剔仙骨废道基这样的狠话呢?你的苦苦哀求呢?”
“那是哀求凌霄道君。”颜秀道,“又不是求师父。何况弟子也了无牵挂了呀,师父伤好了,不需要弟子奉您终老了。”咱俩这情况,谁活得长还说不好呢→_→
凌霄道君恨得给当场弹了颜秀一个脑瓜崩。
颜秀一声痛呼,说起来还有一点沮丧:“谁知道造化如此弄人呢,弟子最开始想的就是给师父赚灵石,后面灵石赚到了,师父却不需要了……”
凌霄道君失笑,摇头道:“还是帮到了的,以信仰的方式。”
“说起这个弟子就搞不懂。”颜秀还在试图转移话题,“怎么就是弟子的小说给您和慕云前辈攒到了信仰呢?您二位值守临渊城的时候没有信仰?靠一本……不太正经的小说?”
“万仙盟——或者准确的说,是之前的星华宫和太虚门不想我们坐大。”凌霄道君多了两分讥嘲,“除了我们在接了万仙盟的调令时在通告中提到了我和慕云大名,之后百余年所有有关临渊城的公告提到的词汇都是‘临渊城守将’,再严重的情形都是非常简单的描述,甚至只有文字,连一张图都没有。之前的图都删得很干净。”
这个颜秀是深有体会——原本还想上网找一点凌霄道君和慕云仙子的外在形象来着,翻了一圈却贼特么啥也没有,只能就着自家俊俏又娇花的师父去掉娇花部分来描写俊俏。
但她还是有点不明白:“可您和慕云前辈就忍了这口气?”
凌霄道君有一点尴尬:“我们本来就不稀罕什么劳什子信仰——实在是从来没有得过任何信仰的好处,在我们能见识到的范围内,什么玄灵子什么孤鸿子,拿着最为丰厚的信仰,连我和慕云的一招都挡不下来,那我们当然就自然而然地以为信仰无用,无所谓他们怎么发通告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