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抬眼望去,发现这妇人还挺眼熟的,她想了想,这不是萧毅的表姨、颜夫人的表妹陈氏吗?她丈夫不过是个八品京官,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姨夫怎么会请她丈夫的?
难道是颜夫人带过来,让她恶心自己的?也不怪沈灼多想,主要是前世陈氏和她女儿也没少恶心自己。陈氏跟颜夫人虽是表姐妹,但是两人嫁的夫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也导致两人婚后的日子也天差地别。
偏偏这位又能生,给他丈夫一口气生了九个孩子,这还没算上夭折的,再加上公婆,一家十三口人在京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只能不时地上萧家打秋风,颜夫人看在姐妹情分上,每次去都会接济她一二,她也因此成了颜夫人最忠心的走狗。沈灼那时候不能生,被颜夫人讥讽时候,陈氏和她女儿也没少落井下石。
不过要说沈灼如何讨厌她们也不至于,因为这位后来下场也不好,她后来想让女儿当萧毅妾室,萧毅没答应。她居然胆大包天地想给萧毅下药,要女儿和萧毅生米煮成熟饭。
萧毅发现后勃然大怒,将他们一家贬到岭南去了。后来他们下场如何沈灼也不知道了,估计就算活下来,日子过得也挺难的。沈灼瞥了她一眼,偏头问庭叶:“这是谁?”
庭叶小声说:“这位女君是二郎君请来的,她夫婿是王爷新上任的司马。”
司马?沈灼微微挑眉,司马是正六品的职位,听着官职不大,但却是一州军事主管之一,相当于后世的参谋长,也算个好位置了,尤其是从之前的八品升到六品,更是连跳了四级,这飞升速度都堪比直升机了。
只是对北庭来说,司马却不是什么好职位,北庭在镇北王掌握之中,朝廷派遣的司马过去,运气好一点是坐冷板凳,运气差一点就死在任上了。她姨夫上任司马就是死在任上了吧?话说前世怎么没听过陈氏的夫君要当镇北王的司马?
沈灼以前就觉得陈氏脑子不好,现在更甚,她老公都成姨夫的属下了,她居然还敢对自己冷嘲热讽?谁给她的胆子?沈灼懒得理会她,就陈氏的身份,自己跟她说话都是自降身份,她偏头对杜氏说:“别理不相干的人。”
杜氏怯生生地点头。
王夫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满意,这才是大家贵女该有的样子,她瞄了女儿一眼,看来还是要让莲娘跟夭夭多玩玩,她们年纪相仿,夭夭说的话莲娘肯定会听。
这会青庐外又响起了吵杂声,女眷们都提起了精神等着新郎进来。沈灼和顾莲本来是坐在杜氏身边安抚她的,这会也都起身跟母亲祖母站在一起。
慕洵被人灌了不少酒,不过他神智还是清醒的,只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一入门没看到杜氏,反而一眼看到了沈灼。
也不只慕洵一人,几乎所有人入新房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沈灼,她实在太美了。即便沈灼今天没有穿戴特别华贵的衣服首饰,可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她永远是聚光的焦点。
沈灼完全不在意注视自己的目光,她两世长得都好,早习惯众人的围观了,她抬头望向表哥。
慕湛今天难得穿一件宝蓝色的锦袍,头上戴了玉冠,长发挽成了发髻,面色如玉、俊美无俦。沈灼忍不住对慕湛微微一笑,今天又是被表哥帅到的一天。
慕湛看着小姑娘对自己嫣然一笑,他也忍不住唇角上扬,他家小姑娘太惹人疼爱了。
其他随慕洵一起进来的年轻人,看着沈灼眼中只有慕世子,心中暗暗替这美人儿惋惜,不提镇北王妃和世子妃日子有多难熬,就是照着慕世子的身体,她也迟早当寡妇的命。寻常世家大族寡妇改嫁是正常,王府没听说可以改嫁的,她这辈子就独守空闺了,这算不算红颜薄命?
慕洵见慕湛和沈灼眉目传情,而自己今天新娶的妻子却脸色煞白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惊骇,他心中忍不住烦躁,要不是为了慕家的面子,他现在就想甩袖离去,这样的货色,就是给他当妾都不配。
他勉强按捺下不满,顺着众人的意图闹了新房,又礼数周到地把人都送走。回院子时,他都没看一眼还亮着灯的青庐,径自吩咐下人:“替我铺床,我在屋里睡。”
下人们听到慕洵的话都愣住了,这些人都是杜家刚买来的下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新婚之夜新郎新娘不睡一个被窝的。还是沈灼事先安排的沈家反应快,赶紧给慕洵铺床,奉上热水,让他洗漱睡下。
青庐里杜氏紧张的都快晕厥了,听到下人说郎君不回来了,她感激得顾不上身上还穿着沉重的喜服,直接在房里磕了三个头,喃喃自语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婚前许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慕府外沈灼还不知道慕洵压根没入青庐,她正跟表哥在月下散步,慕湛心疼地说:“今天辛苦你了。”
沈灼道:“不辛苦,我今天都在房里陪阿杜了,招待客人的事都是祖母和舅母做的。”
慕湛说:“慕洵的婚事还都是你操持的,你怎么不辛苦了?”他笑着抬手理了理她稍稍有些散乱的鬓发,“等我们成亲,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沈灼暗想,她怎么感觉新娘比管家理事还累?“对了表哥,”沈灼想起一事:“慕洵现在院子里用的大部分是我们沈家的仆人,明天你找在府里找几个仆妇替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