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折说:“束缚我的枷锁早在我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在那之后,我唯一放不下的人是江黎。”
看见母亲脸上的诧异,他淡淡一哂:“我曾认为爱一个人的方式是保护,克制,是权衡利弊和取舍,不让他受到伤害。但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保护不等同于推开,我自诩那样就能理所当然得到解脱,却不敢承认自己一直在逃避。我私自做好了一切决定,却也亲手将利刃插到了我最爱的人的身上。”
殷折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他连生命都可以舍弃,却无法接受江黎为他放弃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躬身屈膝向别人求情。
“我很后悔,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补偿他。”
殷折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远方雾霭散尽,柔和的曦光缓缓照亮天际,他的侧脸轮廓被勾勒出来,年轻的五官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专注的,最漂亮的眼睛如墨般深重。
他看着江黎的方向,神情温柔又缱绻,像祈祷,也像真切的告白。
“我只能保证,自己会永远爱他。”
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抓住他的手,永远永远不松开。
殷母瞧了殷折一会,终于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既然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
-
返程的路上,殷折和江黎一句话也没有说。
和江黎住的公寓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打了一辆计程车,车内,殷折将窗户摇下来,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景色出神。
不知道江黎刚才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想。
殷折偷偷侧目,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人,从鼻梁滑落到薄冷的唇,再到明显凸出的喉结,最后倏地收回视线,嗓子不合时宜的有点干。
或许……
殷折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他回到家应该先找江黎把账给算了。
念他还是初犯,但也要把原则问题说清楚,必须要让他亲口保证再也不犯,不许骗人,不许冒险,更不能拿自己当筹码。
如果有家规,他们家高高挂在上面的第一条就该是诚实。
时过境迁,殷折突然有些感慨。他在这边东想西想,另一边闭目养神的江黎倒是毫不知情,他牵着殷折的手,时不时捏捏对方掌心的软肉,在心里估算离到家还有多长时间。
十五分钟后,他们前后脚走进门。
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夜色早就倾注整个室内,没有关的飘窗将无边盛景放进来,徐徐抖落在花架上。
江黎准备将大灯打开,不想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殷折猝不及防抵上墙。
“不给开灯,账还没算完。”殷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