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里,他们可以俯瞰整条风情街。
可景再美,也比不过面前的人。
在一片沉默中,江黎道:“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缓慢放开牵着殷折的手,他重复:“在我已知存在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过。”
接触的位置一松开,冷风就从缝隙间挤了进来。殷折感觉手腕一凉,他眨眨眼睛,突然觉得江黎整个人都很难过。
桥上昏暗的光线让两人之前的距离无限拉长,离开洗手台后,小挂灯的亮度很快便微不足道,漆黑的夜色模糊了江黎的脸,让一切变得不再真切。
他听见江黎的语气渐渐沉下去。
“其实我在这几个小时里,在这些天中,一直都很紧张。我害怕,如果我把自己的过去全盘托出,等来的将会是我们两个人关系的终点。”
殷折睁大眼睛,被江黎的陈述打断思路,空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他隐隐有预感,以江黎告诉他的意思,或许几年前他还保留一点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但为什么发展成现在这样,他不知道。
江黎沉沉吐出一口气,殷折重新看向他,“江黎——”
可是没有用,这个人好像铁了心要在今晚剖析自己,无论自己怎么阻拦都没有用,殷折很心慌,又焦急,眼睛里不知不觉蓄上泪水。
江黎看见了,他苦笑一下,用指腹轻轻擦过殷折的眼尾。
“在几年前,我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人。”他道,“我现在什么有关于他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不管以什么方式,无论以什么关系,对我来说,他很重要。”
“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我在沉默中反省,在忙碌中自责,努力从之前生活的边边角角中拼凑他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足以让我从痛苦中脱身,从那些不知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可后来,”江黎轻轻吐息,“我发现,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殷折,不知道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江黎闭眼,旋转的远光灯隔了很久恰好落在他脸上,殷折的目光停顿于此,再未离开。
他在上面看见了深深的无力和落寞,和江黎一样,感情一旦掺杂苦涩,那痛苦就会将心脏密不透风地浸透在里面,苦到舌尖都发麻。
他懂那种感觉。
缓缓伸手,殷折想要碰一碰他的脸,却因为江黎的一步后退而中断。
“殷折,我其实…是挺自私的一个人。我总是在想,如果不把这些告诉你,如果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在一起的概率就会大一些,反正所有陈年旧事都无迹可寻。可是——”
江黎的肩膀缓慢沉下去,一如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