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抬头看看榆树小学,暗暗赞赏。
一位校长秘书模样的人接待了他并把他带了进去。埃姆林小姐从桌子前站起来迎接他。
“很高兴见到您,波洛先生。久仰大名。”
“您真客气。”波洛说。
“我的一个老朋友跟我提过您,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芳草地学校的前任校长(注:见阿加莎·克里斯蒂另一部作品《鸽群中的猫》。)。您还记得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吧?”
“一般人都不可能忘了她吧。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是的,”埃姆林小姐说。“她把芳草地建成了一所名校。”她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芳草地也有些变了。目标变了,方法也变了,但还是一个坚持有特色、有进步、有传统的学校。啊,好吧,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您来找我,毫无疑问,是为了乔伊斯·雷诺兹被杀的事吧?我不知道您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特殊的兴趣。这不在您的负责范围之内吧,我猜。还是您认识她,或者她的家人?”
“不认识,”波洛说,“我是应一位老朋友阿里阿德涅·奥利弗夫人之邀来的,她当时在这边作客并且参加了晚会。”
“她的书写得很棒,”埃姆林小姐说,“我见过她一两次。好吧,这样事情讨论起来就简单多了,我猜。没有掺杂个人感情,说话就不用拐弯抹角。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太可怕了。如果我能这么说,这看起来像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涉及的孩子都半大不小,没法儿把案子归进哪个特殊类型。说明这是心理问题导致的犯罪。您赞成吗?”
“不,”波洛说,“我觉得这是谋杀,跟大多谋杀案一样,有作案动机,也许还是个卑鄙的动机。”
“的确。理由呢?”
“理由就是乔伊斯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晚会上,据我所知,是在那天早些时候,一些大一点的孩子和帮手正为晚会做准备时,她宣称她见过一次谋杀。”
“有人相信她吗?”
“整体来说,我觉得没人相信她。”
“那应该是大家最有可能的反应。乔伊斯——我坦白跟您说,波洛先生,因为我们不想让不必要的感情干扰理智——她是个很平庸的孩子,不笨,也不是特别聪明。她在说谎方面有强迫症。不是试图逃避惩罚或者遮掩什么小过失,她就是吹牛。编一些没发生过的但是可以吸引她的朋友的事儿。结果,当然,没人愿意相信她那些离奇的话。”
“您认为她炫耀说看到过一场谋杀是为了显摆自己,吸引别人的注意?”
“是的,而且我觉得她肯定是想引起阿里阿德涅·奥利弗夫人的注意……”
“所以您根本不相信乔伊斯看到过谋杀?”
“我很怀疑。”
“您的意思是,那都是她编出来的?”
“也不能那么说。她可能确实见到了什么,也许是一场车祸,也许是看到有人在高尔夫球场上被球砸伤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她就可以夸大成一桩让您信服的谋杀案。”
“所以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凶手去过万圣节前夜晚会。”
“当然,”埃姆林小姐说,丝毫没有惊慌,“当然,这符合逻辑,不是吗?”
“您觉得凶手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埃姆林小姐说,“毕竟,晚会上大部分孩子都在九到十五岁之间,我猜他们基本都在或者曾经在这所学校上过学。我应该对他们有所了解,包括他们的家庭和背景。”
“我听说一两年前贵校的一位老师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掐死了。”
“您是说珍妮特·怀特?她大概二十四岁,多愁善感。据大家所知,那天她独自出了门,也许是和某个小伙子有约会。她是那种很低调却很有魅力的女孩儿。杀害她的凶手一直没找到。警察找了很多小伙子问话,希望他们配合调查,可是都没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起诉某个人。对警察来说这很让人失望。对我来说,也一样。”
“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则,反对谋杀。”
埃姆林小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没变,但是波洛能感觉到她正密切观察着他,衡量着什么。
“我同意您的说法。”她说,“从现在我们的所见所闻看,对大部分人来说,谋杀已经慢慢变得可以接受了。”
她沉默了几分钟,波洛没有打扰她。他觉得,她是在考虑下一个行动方案。
她站起来,按了一个铃。
“我觉得,”她说,“您最好和惠特克小姐谈一谈。”
埃姆林小姐出去大约五分钟之后,门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出现了。她顶着一头黄褐色的短发,轻快地走进来。
“波洛先生?”她说,“我能帮什么忙吗?埃姆林小姐好像觉得我能帮忙。”
“如果埃姆林小姐这么认为,那您就肯定能。我相信她的话。”
“您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