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璎默不作声地动了动手臂,刚好遮掩那片漾人风景,晏寻清堪堪回神,羞惭撇开目光清了清嗓。
“我小时候,似乎总是被护在家中,极少出门。但我念着外头的风景,某天独自跑出了家,却在陌生之境迷了路。”
“我如何探寻,都走不出困境,慌得一边走路一边掉泪,又困又饿,鞋都磨破了。”
“我找到一处山洞,想在那处歇脚过夜,走近一看,洞内却是有旁人,那是位发须皆白的老者,他不怪我误闯他的洞府,还将灵果分我充饥。”
“他为人和煦,留我借宿,不嫌我是个半高的孩子,滔滔不绝与我相谈。”
“一宿后,我恢复如初,甚至还更有力气,老者授我一道心诀,只要在路上默念心诀,便不会再感到迷惘,自然而然便能寻到回家的路。”
“我抱着疑惑,觉得老者所说的玄而又玄,在林中默念心诀,依旧迷了路。我消沉许久,抛开杂念,愈发卖力地去念心诀,居然当真走出那片迷雾,见到了熟悉之景。”
“我回到家中,一番了解后才得知,老者给我的灵果,根本不会有人将它拿来充饥,那是延寿用的碧落果。”
“我心中过意不去,某日带了回礼,专程去寻那老者,他没有收下我的礼物,反而还要教我更多心法与法术,我成了他的徒弟,三番两头便偷溜出家找他,一晃数十年。”
扶璎认真倾听着,见他目光渺远,沉浸在回忆之中,她清幽出声:“你这故事,是确有其事,还是编来给我听的?”
晏寻清眼睫一颤回了神,“当然是真的了。”
他神色自然又诚恳,好似若他有半句虚言,都是无可接受之事。
扶璎狡黠道:“你说自己十五岁拜入天靖宗,又说向那洞中老者学艺数十年,岂不是自相矛盾?”
青年薄唇微张,竟也是被扶璎提点后,才意识到不对,他拢眉思索,越想面色越凝重,扶着额头露出一丝痛苦来。
扶璎见状心里一紧,晏寻清将自身恶面记忆尽数抛弃,即便将善性捏造得再完美,漏洞却避无可避。
她只怕他如此深究自身过往,会滋生新的恶面来,便捏了他的双手捧在怀里,柔和道:“你本就缺失了记忆,错乱也属正常,别去纠结那些,好么?”
晏寻清如同听闻天音一般,讷讷舒展开神色,点头浅笑。
“我听璎儿的。”
扶璎微讶,她都未刻意去干扰他的神识,话语便如此起效,这也是晏寻清为儡壳捏造的设定么。
她确认他恢复正常,道:“然后呢?”
“然后……某一次我再去找他,却见他已坐化在洞中,驾鹤西去了。”
青年轻叹一声,透出些许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