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顿时不满的挣扎,“哎哎哎,你干嘛!”面前的青年明明是看起来很纤细瘦弱一个人,可能是经常干农活的原因,力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大,那人挣扎了几下也没能挣扎开,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新科状元苏子铭了,还能有谁?”大庭广众的,他到也不怕这人打他,毕竟这可是京城,为了这场婚礼,旁边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守着呢,只要他喊一嗓子,自然有人过来解决。
果然,这话一出,衣领上的力道就松了下来,那个青年后退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
公子哥见他的样子,反而来了兴趣,“唉,怎么着,你和状元郎认识?难道是亲戚?不是说状元郎家就只剩下他一人了吗…”
接下去的话戚锦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在人群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子铭哥就要成亲了…怎么可能…
子铭哥不是说等他金榜题名,就会给他过好日子的吗?他们明明都已经说好了的啊。
京城是什么地方,各种大少爷小少爷一大堆,尤其现在很多看热闹的人,现在戚锦这么魂不守舍的走着,也不知道撞了多少人。
脾气好点的骂两句,脾气不好的直接就挥着拳头开始揍人。这不,戚锦就撞到了一个大少爷身上,立刻被一群下人围起来爆打。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戚锦只是本能的蜷缩成一团。周围一片嘈杂,可他却像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一般。
苏家是他们那里的小地主,戚锦的爹原本都是苏家的短工,戚锦偶尔也会跟在戚爹身边,看着那个干净漂亮的小少爷,满眼都是倾慕。
后来苏家遇了山匪,除了小小的苏子铭躲在柜子里逃过一劫,一家老小都死于非命。
山匪最终被知县抓来砍了头,死去的人却再也没法回来了。苏家的家产很快被亲戚瓜分一空,苏小少爷苏子铭反而成了一个人人嫌弃的累赘,连吃饭都成问题。
戚爹到底心善,想着苏老爷以前对他们都不错,就时不时把小孩领到家吃一顿。
苏子铭也是个激灵的,直接就给戚爹磕了头,认了养父。
然后苏子铭就在戚家住了下来,在发现他在读书方面很有天赋的时候,戚爹竟然咬了咬牙,要送两人去学堂。
给学堂先生的束修可不低,本就是贫苦人家,怎么可能供两个人上学?周围的人都觉得戚爹疯了,白养人家的孩子不说,还想供他读书。戚爹对此却并不理会,每天干完农活,还会上山里打些野味或者摘些野菜回来,要么改善伙食,要么拿去卖了攒钱。
在发现家里的困境和苏子铭对书本的渴求之后,戚锦主动放弃了入学的机会,挽了袖子开始帮家里干活,哪怕自己多干一些,吃的少一些,他也想把苏子铭供出来。
为了不影响苏子铭的科考,戚爹生病去世的事情也被他瞒了下来。那是戚爹的意思,也是戚锦的意思,他们都希望苏子铭能好好的上考场,都坚信他是那只鸡窝里飞出的凤凰,坚信着他能一飞冲天。
戚锦甚至想过,就算苏子铭这一次没考好也没关系,他已经长大了,能够撑起这个家了,以后苏子铭需要的钱财都由他来赚取。
直到办完了戚爹的丧事,又听到了苏子铭考中状元的消息,戚锦觉得家里已经没什么留恋的了,他才收拾起包裹,千里迢迢赶往京城。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听到却是苏子铭成亲的消息。
戚锦脑海里全是那放弃学业那天,年幼的苏子铭跪在他面前,满脸眼泪哭着发誓一辈子会对他好的场景。
不管日子有多苦,看到那个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的身影,他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那时的他天真的想着,只要子铭哥有出息了,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他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子铭哥也能多吃点好吃的,他家子铭哥长得这么好看,他一定要给他买几套好看的衣服穿,最好还能买两个小厮伺候,他家子铭这样的人,就该是不沾世俗气息的…
曾经他想了很多很多,这些东西一度是支持他起早贪黑的动力。可是现在,子铭确实什么都有了,皇帝钦点的新科状元,娶了高门贵女的状元郎,未来可谓是一片光明。
可是,他呢?
那么美好的未来,却没了他的立足之地。
戚锦蜷缩成一团,身上一阵阵的疼,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反正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娘亲早就去世,爹也没了,而为了凑够来京城的盘缠,他把家里的田地都卖了,走到这里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
唯一的亲人也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一个人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有没什么意思呢?
就在戚锦满心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随即响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呻吟声,落在身体上的拳头似乎也消失了一般,他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下巴突然被人抬了起来,戚锦跟随着手掌上的力道,就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戚锦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打出了幻觉,他总觉得,从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腾空抱起,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