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在沙发中,面如死灰。
这次遭到噩运的,居然是住在萍儿家楼下的女孩!同样是很年轻,只有二十二岁,已经在公司工作了但又在夜大读书的女生。
在死亡时间与原因上,警方与家属产生了争执。警方据尸检报告,坚持认为这个女孩死于昨夜约九点四十分,但家属说孩子是晚上十二点半才回家的,那个时间孩子的母亲还看了看表,有点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也因为这点,他们才让她在白天&ldo;睡觉&rdo;,而在下午的时候才去叫她&ldo;起床&rdo;。
尸检报告表明:这个女孩的心脏带有先天性隐患,死于急性心功能衰竭。
家属根本不服,斥警方糊弄了事。
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小昭认识萍儿吗?她可能是认识的,她见过萍儿,可她了解萍儿与我的关系吗?萍儿还有一个妹妹玉儿,她又认识吗?
我不敢想了,一腔的热血冲上脑门,又寒下心头。
小昭!
残阳如血,哀乐绕梁经久不绝,风声中像有无数个精灵在哭泣。
店门是虚掩的,我一脚踹开了它。店中还有两个在加班的工人,让我给吓了一大跳。一向温文尔雅的我,神情因情绪失控而显得暴戾。我粗鲁地让工人离开,工人们相互对视一眼,赶紧拿了自己的衣物跑了。
我一个人在店中发了半天呆,然后操起了那把破椅子。
裁衣台上有一处金光闪闪的地方,是那把裁衣剪。
我抡起了椅子。
有一阵风掠来,裹挟着一种如兰的芬芳。这是谁?
我的手臂僵在半空,被小昭扶住,她一脸的惊奇:莲蓬,你要做什么?
这个女孩今天的旗袍,居然是纯黑的。暗香丛中,是两只粉色的蝴蝶在飞。她原本苍白的肌肤变得细腻,淡淡一抹胭红,罩上双颊。
我喘不过气来,也说不出话。
小昭这回又给我带了便当来,没开盒时,鸡蛋的香气已经溢满了不大的屋内。打开,我看到白色的面包坯上,有细末般的点点新葱。
我怔怔地瞧着,直到那葱绿在慢慢地洇红,整个汉堡好像浸溶在淋漓的人血中。我狂叫一声,把便当从裁衣台上扫下!
小昭在一刹那睁大了眼睛,血色尽失,脸上是绝望的惨白。
便当中的食品散落一地,摊蛋已沾染了灰。
我当然清楚,以小昭一介新鬼,要做出可口的阳世食品来送我,经过了多少磨难,不是我能想象,也不是……我能承受,我吃下那可口的便当,也就等于我喝下了那些死去女孩的血!
阴阳两界原本就没有七月七日,也没有一道鹊桥。两心相悦时,血已成河;阴阳不伦,天理何容?
很久了,我终于看到小昭泪流满面。
鬼是没有眼泪的,只有大地的阳气才能带给你泪水。但天何残忍,鬼又是有情感的,欲哭无泪,这些飘忽不定的精灵永远的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