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怜走回酒屋,上二楼,重新坐在他的座位上,此时太宰治的米酒已经喝了大半瓶了,他正在和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谈天说地。
穿着樱花和服的姑娘此时的脸颊像她的衣着那样粉嫩。
“不破先生。”女孩先发现了他,不破怜跟她招了招手,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示意他们继续。
但怀春的少女哪里受得了围观,给太宰治的杯里重新填满酒,就匆匆离开了。
太宰治哀怨地看着不破怜。
“要开始了。”不破怜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复古钟表。
他的声音刚落下,二楼的灯就熄灭了,台上的两盏白得有些晃眼的聚光灯亮了起来,此时只有台上和外面未暗的光线在屋内缥缈着,台上右边端坐着的几个女孩唱起了置歌,可爱活泼的藤娘要上台了。
酒屋的窗户用的是酒红和翠绿色的琉璃玻璃拼成的,昏暗的屋内落入了一片玫瑰田般的颜色,这个时候,不破怜感觉有几个人影走过,他向窗户那边望去,发现是那几个孩子不知道怎么的爬上了二楼,此时正在窗外看着表演。
他们终究是没有进来,却也欣赏到了同伴的舞蹈。不破怜相信凛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位子了,因为他和太宰治旁边的桌子是空出的。
凛带着黑色的斗笠,身上是黑色底子金丝藤花刺绣大摆袖,小步走出了藤树暗光处,她在台上舞动了一圈,是藤娘展示她身上美丽的藤花,然后从角落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藤花道具,藤娘又俏皮地炫耀着自己手里的藤花。
似乎在说,看呀,藤花多漂亮。
凛真的很有天赋,根本看不出来她一个月前还是歌舞伎的门外汉,她身姿轻盈,每个动作都极为到位,又不会让人觉得这是特意安排的动作,浑然天成的,在这一时刻她就是画中的藤娘。
不破怜不停按着相机的快门,凛这一次的舞蹈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好。
做完最后一个定式,藤娘隐入藤树后面,属于凛的表演结束了。
不破怜放下数码相机,借着幕间,把相机里的照片翻了一遍。
“我记得歌舞伎很难学的吧。”这个时候,太宰治在一旁说道。
“确实,所以凛才被熏小姐说成百年难遇的天才,她才学了30多天吧,这还不算上她平时在酒屋上班的时间。”
“天才啊,这个词真熟悉呢。”太宰治漫不经心的呢喃。
等到第二场开始,凛已经换上了普通的工作服,她的装还没卸,脸上涂着厚重的白色染料,这也挡不住此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她给不破怜和太宰治鞠了一躬,然后在不破怜身边坐下。
她向不破怜介绍了之后的舞者,一个她作为奋斗目标的姐姐,名叫西城爱莉,今年考上了日本最好的舞蹈学校,相信以后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舞者。
“她是除您之外,我最钦佩的人,啊,还有芥川哥哥也是,是三位。”她笑着说道。
不破怜没有错过她说到芥川哥哥时看到旁边桌子空着,那瞬间有些失落的表情。
“凛,你跳得真好看,外面那群小孩爬楼都要看你的表演呢。”不破怜指了指窗外高矮不齐的人影,低声说道。
凛看到她窗外的伙伴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她表示先失陪一下,就小跑着下楼了。
西城爱莉不亏是进入舞蹈学校的应届生,不破怜对歌舞伎不大了解,为了能看得出来西城爱莉跳得极为出色,凛的舞已经足够唯美了,跟她比起来,一下就能看出舞蹈水平差距。
随着音乐与女孩儿的歌声,不破怜沉浸在藤娘的故事里,连旁边的太宰治都没有说话。
到了舞蹈的结尾,钟声响起,原来与爱人的一切都是藤娘自己的梦境,她无力的倒下身去,袖摆挡住她挂着愁容的漂亮脸蛋。
待钟声结束,台上的藤娘也没有反应。
今天的夜空万里无云,从这边能看到海上小岛的灯火,天空中,月亮照亮了一小片星空。
酒屋前响着救护车的警笛声,车上的警示灯或红或蓝在酒屋门前闪烁着,照亮人群惊愕的表情。
舞台之上,藤娘再也没能从梦中醒来。
西城爱莉在舞台上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