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慕白接过信函,信函早已经拆阅过,他抽出信笺,只扫了几眼,脸sè骤变,道:“侍卿大人,这是?”
“我前几日派人去了宇文侯府一趟。”裴侍卿笑道:“这两封信是从宇文老侯爷的书房中找到,听说这两封信很多人都瞧见过,原来姚大人之前并无见到。”
姚慕白道:“西陵世家祭山的时候,宇文家突然发难,杀了甄家父子,罪名是甄家勾结兀陀人。我也听说,当时宇文老侯爷就当众拿出了证据,似乎就是这两封密函,原来落到了侍卿大人手中。”
“老侯爷虽然没有事先禀明朝廷就对甄家下手,有违国法,但他毕竟是为国尽忠。”裴侍卿平静道:“对这两封信,不知都护大人如何看?”
“不知侍卿大人是什么意思?”姚慕白心里很清楚,裴侍卿今日突然拿出这两封密函,必然是有所图,他一时不明白裴侍卿用心,并不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
裴侍卿笑道:“证据确凿,甄家投敌叛国自然是罪不可赦。”
“朝廷是否派人前来调查?”姚慕白微一沉吟才道:“甄家父子都已经被杀,甄氏一族没了首脑,据说甄家人心惶惶,不知道朝廷将如何处置。”
裴侍卿笑道:“今日一早,刚刚接到圣人的口谕,下旨由姚大人亲自处理此事。你是西陵都护,对西陵的情况最为熟悉,如何处置甄家,由你来决定再合适不过。”
姚慕白吃惊道:“圣人让臣下处置?这侍卿大人,甄家虽然投敌叛国,但毕竟朝廷还没有派人彻查,也并无旨意说甄家就是叛国逆贼。此外,甄家的爵位并没有被褫夺,按道理来说,甄家还是大唐的侯爵,臣下虽是西陵都护,可可如何能够直接处置发落侯爵?”
裴侍卿微笑道:“所以这两封信才会交给你,由你来彻查甄家。当然,甄家投敌叛国乃是事实,所谓彻查,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有这两封铁证如山的罪证,甄家根本无从辩驳。”顿了顿,才道:“今日请你来,不是为了确定甄家的罪行,而是与你商量如何处置甄家。圣人的口谕,由你来处置甄家,不知都护大人有什么打算?”
“此事我确实不知该怎么办。”姚慕白叹道:“侍卿大人能否指点?”
“我和都护大人一样,吃的是朝廷的俸禄,只听从朝廷的意思办差。”裴侍卿气定神闲道:“不过今日一早圣人的口谕送来的时候,公主殿下也同时派人送来一封信。”这次却是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过去:“姚大人不妨看一看。”
姚慕白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取出信笺,细细看了看,才将信笺送还给裴侍卿,苦笑道:“既然公主殿下都有了处置的方法,我们遵照行事就是。”
“大人错了。”裴侍卿道:“公主给出的只是一个建议,并没有让我们一定要这样做。圣人既然将处置甄家的权
力交给了姚大人,那么一切都按照姚大人的意思办。公主派人送来这封信,无非是担心我们犯下过错,依照这样的方法处置是最为妥善,至于要不要这样做,还是看姚大人的意思,如果姚大人有更好的办法,自然按照你的意思来。”
姚慕白淡淡笑道:“修建皇家御寺,只是将宇文家的资财运往京都,恐怕还有缺口,如果将甄家抄没,修建皇家御寺的费用非但绰绰有余,或许还能多出不少送入国库,好用来部署征讨南疆慕容。”
裴侍卿笑道:“姚大人果然是睿智非凡。不错,修建皇家御寺,所需费用需要三百多万两银子,如果这些费用能够在西陵筹齐,不需要动用朝廷的银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侍卿大人,看来你此行确实是想将西陵一扫而空。”姚慕白不无嘲讽道:“宇文家和甄家的财帛都送往京都,那樊家要不要也一起抄了?”
裴侍卿皱起眉头,淡淡道:“樊家是朝廷的功臣,多年前就已经暗中向朝廷表明忠心,此番黑羽将军能够重返西陵,樊家居功至伟。他们不但协助黑羽将军重回西陵,而且主动要求迁徙入关,那是大大的忠臣,又如何能抄没樊家?”
此时已经有人送上茶来,裴侍卿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才道:“听说樊家和樊郡的世家一起捐献了五十万两银子,用以黑羽将军招兵买马,这事儿黑羽将军可曾对姚大人提过?”
“有这件事情。”姚慕白道:“樊家要迁徙入关,但樊郡其他世家却还是要留在西陵,捐献银子让黑羽将军招兵买马,即使卫戍西陵,其实也是在保护他们。”顿了顿,忽然笑道:“侍卿大人可接到长仁候的请柬?”
裴侍卿颔首道:“前两天刚刚接到。樊老太太八十大寿,而且恰好就在大年三十那一天,这还真是巧了。”
“开年过后,樊家就要迁徙入关,此番长仁候又以老太太八十大寿为名,正好邀请咱们前往,算是一个告别宴。”姚慕白抚须道:“樊家是西陵百年世家,如今眼见要离开西陵,也是希望走的体面一些。黑羽将军和我都接到了请柬,他知道侍卿大人已经来到西陵,所以也请了你前往赴宴,无非是想临走前风风光光。”
“天寒地冻,往樊郡那边天气更是寒冷。”裴侍卿叹道:“我是南方人,最耐不得寒气,虽然接到了请柬,还没有决定一定要去。”
姚慕白笑道:“侍卿大人这就错了。你不是正愁烦修建皇家御寺的费用吗?如果此番你亲自前往,给足了长仁候颜面,他一感动,说不定也能捐出个五十万两银子修建皇家御寺,即使没有五十万两,十万两银子也总该是要孝敬您的。”
“哦?”裴侍卿自然也听出姚慕白言辞之中略带丝丝嘲讽,并不在意,笑道:“如果前去捧场就能拿到十万两银子,就算是赴汤蹈火那也要去,为了圣人和公主,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何况只是去参加樊老太太的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