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哪家都一样,慢慢熬着吧。”
沐雪听了如卸了气的皮球,浑身一软,突然对生活充满了绝望。
沐雪后背有伤,十几天都在家躺着没出门,她现在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也不去干活,天天守在窗前晒她的烟草叶子,任谁骂得再难听她只当听不到,实在骂得急了,她就说她背上骨头被奶打裂了,干不了活,除非给请个郎中看好了。
她四婶亲自掀过她的衣服,好家伙,小女娃嫩白的皮肤上黑紫一大片,看着怪吓人的,她把情况这么给家里人一说,便也没人再刁难什么。
但是一到饭点沐雪她就准时出现,便是只分得一碗稀饭,她也不愿把她自己那份便宜了别个。
其实她早就偷偷把藏在四爹书房的粮食搬回来了,家里一没人,她就生火烧一锅干饭,藏在自己屋子里,半夜才拿出来给分给她爹娘吃。
想她第一次半夜摇醒她爹,递给他一大碗米饭,他爹骇了一跳,居然还愚蠢的想着要把粮食交给她奶去,最后还是她娘又哭又闹才打消了她爹的傻念头。
只从此后,她爹白天干活更加卖力,似乎夜晚吃了独食很不安生。
休养了快一个月,沐雪算着山上野烟草下一波烟叶子快熟了,便准备上山去摘下来。
她路过村中那颗大槐树,见阿男坐在树荫下,呆傻傻的看着几个小屁孩游戏,三两岁的小屁孩围着大树嘻嘻哈哈跑来跑去,她弟捡了石子儿丢在她身上,她也没个反应,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
“阿男。”沐雪招呼她,看她眼睛都不动一下,石化一般。
“你姐怎么了?”沐雪一下逮到从她身边跑过的阿男她弟小石头问。
小石头和铁蛋差不多大,长的没铁蛋胖乎,廋廋小小的,却精神好的很,跑得飞快。
“不晓得。”小石头被沐雪拧着衣领,身子扭来扭去。
沐雪一放手,他又没心没肺追着前面的男孩跑起来。
“阿男。”沐雪弯腰,拿手在阿男眼前晃了晃,阿男终于回过神来,小小声的叫了声丫丫姐,便没了声音。
平日里这丫头,虽在家过的辛苦,但一直都很积极开朗,话很多,怎地今日焉了。
沐雪在村中也就阿男一个小姐妹,不得不停下来问她。
问了老半天,阿男才开口,原来今天她大姐回来了。
沐雪在脑中搜寻了下她大姐的模样,完全没有印象,只听她娘和阿男娘雨天一起纳鞋底的时候提起过她,据说是很勤快能干的一个小丫头,今年才十五岁吧。
“丫丫姐,当初我爹说我大姐嫁到田家是享福去了,可我今天看见大姐身上到处都是伤,手臂上一排排的牙血印字,简直比在家里时还不如。”阿男低着头,喃喃的说,脑子空空的,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什么,你大姐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沐雪惊讶。
阿男看了沐雪一眼,告诉她说她大姐这个月初才嫁给了邻村的田家。
听说她姐夫都快三十岁了,家里除了他,就一个寡母,地不多,房子也不好。
当初她娘死活不愿答应这门亲事,她爹喝了田家送来的酒,当着田家的面把她娘狠揍了一顿,当时就做主让田家把她大姐领了家去。
可怜她大姐去的时候,家里啥也没给拿,阿男和她二姐追出去四五里地,一路哭着回来。
“你大姐在田家过得很不好?”沐雪实在找不到话安慰阿男,干巴巴的问。
“嗯。”
阿男手里掐着一片树叶,扯了个缺道:“我觉得大姐好可怜,她偷偷告诉我说若不是为了怕田家闹上门来,让娘为难,她真想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