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筒刚动,只听屋顶四角几声破空之声,锐风扑面而来。李宣早算好力度,这一脚却踏了个空,不禁大骇。
慕容天不及思索,扑身而上,抱着李宣滚倒在地。
「扑扑扑」几声响,弩箭入地寸余,赫然有声。
正要放松喘口气,突然身下一空,弩箭及地,触动开关,几处翻板启动,好一个机关重重,此刻两人都是卧倒在地,待要提气使轻功,哪里还来得及。
「啊——」,两人都平空落了下去。
翻板翻起,声音顿止,回廊余光下,屋中静穆非常,竟似无人来过。给李宣顺手扯下的那副山水蜷伏在地,微微显出一丝不和谐的氛围来。
慕容天下落时,已然翻转身体,待双足及地,足尖一点,飞身而起。在侧边石壁上连点了五次,手才触到翻板,这一触却是身体和心中均一沉,翻板四周的石头打磨得光滑异常,显是早防了这一着。
待再次落地,才顾得上环顾一番。这是个三面环石的监牢,第四面则是精铁铸的格栅,间隔仅一指宽,门上挂着极粗一条铁链。外面是条过道,墙上每隔丈许,插着一支火把,光影绰绰。也不知道隔壁还有无其他这样的牢间。
李宣坐在地上,见他望过来才伸手弹去胸前的灰,隐约是个脚印形状,慕容天省起刚刚落地时那个触感,似乎是软的,不太像是地面。
李宣站起,抬头看了看,见头顶的石头居然浅浅反着火光,勉强能算光华可鉴了,继而望了慕容天一眼。慕容天心念一转,压低了声音道,「很滑。」
李宣似是怔了怔,「哦」了一声。走到牢门边,伸手摸了摸铁链,低声道:「……又是千年寒铁。」慕容天闻言心中一动,想要抢步上前看个究竟,却又停了脚。这个人他实在不怎么想接近,也不知刚刚为什么扑上去救了他,或许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在自己面前中别人的暗算,血流而亡吧。
李宣转身对着他,「此处明里是富豪山庄,暗处却是机关重重,显然不是善地……,不知兄台为何来此?」
闻言,慕容天知他未认出自己,心中瞬间闪过无数疑问。含糊压着声音道,「在下来此找一个人……兄台又为何来此?」
李宣盯着他道,「此处跟一宗大案有关,事关重大,恕我不能详谈。」
慕容天心中暗奇,点头称是。
正想细问,突然听「呼」一声响,一阵强风吹,竟然把所有的火炬都吹熄了,一时间,黑暗寂静如墨倾下,浓得化不开。
隔了片刻,只听对面李宣静静道,「这火把是我们掉落时燃起的,想来是隔了一定时候便会自动熄灭,免得被关之人有机会找寻出路。那便是说……」
慕容天早已想到,接口道,「此处定有出路。」
黑暗中,李宣笑了两声,「兄台真是妙人。」
隔了两个时辰,这两人已把这暗牢上下敲了个遍,偏偏处处是沉闷之声,没有一个空鼓。慕容天好不奇怪,莫非这里真只这一间牢房不成。掉入这么久,却也没人来看看,对方也真沉得住气,或者根本还不知道翻板启动?那隔个十数日,这里可就要多两个饿死鬼了。李宣这么暴戾,不知道会不会饿极了吃人肉?此刻的自己和他也不知道到底谁比较强。
慕容天回想一下,适才有光亮时,看到这牢房很干净,该是常有人打扫,被人发现也比这么不明不白饿死要强,想到此节,心中大安。正胡思乱想间,却听李宣道,「兄台贵姓?」
「……免贵姓黄,黄其轩。」慕容天顺口道。
李宣口称黄兄,道:「此处无被褥,我们靠近些如何?」
「啊,不不,不,」慕容天骇了一跳,连忙否决,心道,离你自然是越远才越好,「我自幼不喜与人相触,兄台见谅。」
李宣「啊」了一声,隔了片刻又道:「可此处甚冷,不相依取暖,一夜过去,恐怕两人都会支持不住,坐近些不碍事,不会碰到黄兄的。」
其实慕容天也感觉到那种寒意了,从周围的石壁中渐渐渗入空中,呼吸间沁人心脾,似乎要冷到心底去,加之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更显难挡。再拒绝不但会让对方起疑,自己也未必扛得住。
慕容天犹豫着「嗯」了一声,李宣听来大喜,道:「那我过来了。」
只听衣物悉数之声,慕容天努力睁大双眼,却是什么也瞧不见,突然面上一热,他一惊,头往侧退了退,一只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李宣低声道,「黄兄是我啊。」声音极近,已在耳边。人身上那股子热气也意味着李宣已经近在咫尺。
慕容天猛然吸了口气,才压住那股骇然般的揪动。这才注意到,李宣身上居然没了那股香气,想来是有那味道、,夜间行动不便。这一来,他自身的气味却是隐隐的显了出来,非常淡,却带着暖意的,类似麝香的味道,在慕容天鼻间涌动着。
慕容天突然不自觉脸热了起来,这味道实在让他联想了太多东西。
「这么远如何?没碰到黄兄吧?」却听那耳语般的声音道,一个热烘烘的肩头靠着自己。慕容天不由退了退,却又僵住。
「哦,行,行了。」慕容天混乱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