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平视着他的眼睛,过了几秒钟,我说:“你可以舍得,我愿意的。”
赵星抬起手,捂住了我的眼睛,重新吻上了我,我们亲得格外激烈,几乎擦枪走火。
考虑到我们还在餐厅,最终赵星还是选择了克制,我喝光了水杯中的牛奶,准备和赵星一起离开。
这家体检中心收费高昂,效率也极高,按照过去的经验,傍晚的时候就能收到检测报告。
但我们都没预想到,我们尚未走出体检中心,就被收到消息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工作人员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用温柔而专业的话语说:“崔先生,之前的检查结果有部分指标轻度异常,我们建议您再体检几个单项。”
我和赵星对视了一眼,他攥紧了我的手腕,表情几乎绷不住,在他发言之前,我温声回答:“好啊,走哪边,你带路。”
我又被抽了几管血,指标不太好,医生建议我们转去公立医院,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赵星情绪上的异常已经消失了,他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伪装得完美无缺。
于是我明白,过往我看到的,他的异常,也不过是他显露出的异常。
如果他真的想隐瞒我一件事,总会隐瞒得完美无缺,正如我对他那样。
我们去了公立医院,人很多,纵使赵星是个资本家,也要老老实实地等待一天后的检测结果。
我们出医院后,我对赵星说:“要不要叫司机来开车?”
赵星看了我几秒钟,很缓慢地点了点头。
司机很快赶来,一路上,我和赵星都没说什么话,我其实不怎么担心害怕,我从不畏惧死亡,这个世界上除了赵星以外,我也没什么过于留念的人和东西。
如果我的生命中止在三十多岁,对我而言,甚至是一种可以接受的结局——我不喜欢衰老无力的感觉。
我很平静,但赵星却很不好,我确信,他得知自己生病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崩溃过。
他强撑着,假装一切都好,但他不敢和我说话,或许是怕说着说着就会崩溃,也不敢独自开车,或许是怕精神恍惚,出什么事故。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他就像受惊的小鸟一样,颤抖了一瞬,完美无缺的伪装出现了一丝裂缝,很快又重新伪装好,他扯起了一个笑容,问我:“怎么了?”
“明天要去试婚礼礼服,你有其他安排么?”我的神色一如往常。
“没有,”赵星轻声回答,他的目光胶着在我的脸上,仿佛怎么也看不够,“是我的错,我应该一直盯着你按期体检的。”
“我也没有一直盯着你体检啊,你又有什么错?”我握紧了他的手,“人生病了就好好治病,不用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赵星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你不怕么?”
“不怕,活着或者死亡,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