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回来了。”家老站在立车下。
看大的少年,现在已经完全蜕变成男人了,身上最后的那点稚气,也在血中荡漾无存。
屈眳从立车上下来,他提着手里的铜戟,回头问,“父亲呢?”
“主君今日入渚宫商议事去了。”家老飞快答道,因为侍奉的是仅次于令尹的左尹,所以家老的消息也十分灵通,知道屈眳才回来,对现在渚宫里的要事还不太清楚,“听主君说,似乎国君要对陈国再次用兵了。”
家老说着,眼睛盯着屈眳,想要从他脸上寻出半点痕迹,但是屈眳面色沉稳,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少主是真的长大了。家老甚是欣慰。
他把屈眳迎接入内,让人准备热水伺候屈眳沐浴更衣。
屈眳从进来开始到现在,面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竖仆们小心的伺候他洗浴,屈眳靠在浴桶壁上,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一直到也里,屈襄才从渚宫里回来,听说长子回来之后,屈襄淡淡的嗯了一声,又问,“他回来的时候,可曾说过甚么话?”
半夏是楚王派人从屈眳封邑上带走的,封邑上的家臣不可能不告诉他。屈襄记得长子只要遇上半夏的事,基本上就暴躁不已。他早已经坐好给长子收拾局面的准备。
家老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少主回来之后,并没有说甚么。”
“没有?”屈襄有些奇怪,“当真没有?”
“真的没有。”家老说起来也很高兴,“主君,少主是真的长大了。”
家老满脸喜意,但是屈襄总觉得哪里不对,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父子已经有段时日没见了,再见还是以前一样,称不上多少亲密,同样的也算不上多少疏远。
说了几句话之后,屈襄就让屈眳退下。
屈眳走在外面,几个侧室行来。看到他纷纷后退了几步,有些胆子大的,盯着他直看。
“这位是……”廖姬看着前方那个英俊伟岸的男子,心里浮现出一个人,但也不太确定,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侍女。
“是少主。”侍女垂首答道。
“这都快要认不出来了。”廖姬惊讶道。
正说着,屈眳已经过来了,他见到屈襄的侧室们,举手行礼,“见过诸位庶母。”
侧室们也纷纷对屈眳行礼,一个年纪最小的侧室目送屈眳远去,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少主可真成人了,这么一段时日未见,都已经长成男子了。”
现在的屈眳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略带稚气的少年人了,众女看过去,发现他现在的个头已经比父亲屈襄都还要高大,双肩宽厚,仅仅是看着他的背影,都能发现这的的确确是个真正的男子了。
廖姬盯着他的背影,目光似有所思。
屈眳没有在屈襄面前提起半夏的事,半夏被带走,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他却没有寄希望于父亲。
父亲原本就不接受半夏,恐怕对于父亲来言,她被国君占有,恐怕还更好些。
更何况一个上卿,除非是在立君夫人这样的大事,不然对楚王私宠指手画脚,实在是有失颜面。
屈眳明了这一点,所以也干脆不和屈襄提起。
他沉着脸走入夜色里。
屈眳还是和其他大夫一样,从沙场上退下来只有,在家休整两日之后,就进渚宫了。
楚王看屈眳似乎和没事人一样,既没有听说他在宫邸里和父亲屈襄争吵,也没有吵闹到他面前来。平静的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
“看来伯昭已经忘记你了。”楚王到半夏面前说,颇有些自得,神情也比之前温和了不少,“伯昭毕竟年轻,他和寡人不一样,上面还有左尹管束,就算他想,也没有办法。”
他说着,看了一眼半夏,半夏坐在茵席上,她抬头来,面上没有他预料中的愤怒或者悲伤,两人对视了好会,半夏终于开口,“国君今日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