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贺之龙介所说的“儿子”自是此“儿子”非彼“儿子”。
贺之龙介的意思是幸哲瘦弱的这个样子,很像自己在早产温室罩里的小儿子。
十岁的幸哲哪里能听得出贺之龙介深层的意思,还以为贺之龙介说他是贺之龙介的儿子呢,缩在一起的小身子有所舒展,连头都抬了起来,怯怯地看向了贺之龙介,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管别人和你说了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贺之家的人,你的父亲曾经是贺之家的家主,而你,在你长大之后,你也会成为贺之家的家主,你叔父我会让你活得幸福。”
贺之龙介搂着幸哲的手臂又紧了紧,目光已经出现了遥思未来状,好像那美好的图画已经出现在了眼前一样。
幸哲根本不知道贺之龙介脑海里所想的深层意思是什么,他只把贺之龙介所说的“活得幸福”四个字听得真切。
对于一个出身孤儿院、身世飘凌的孩子,这四个字比什么都有吸引力,他小小的身子往贺之龙介的怀里偎了偎,又觉得偎得不够,还想要往里面钻,但已经钻不进去了,——他的半个后背完全贴在贺之龙介的胸口。
小家伙的主动,让贺之龙介愣了一下,然后释然地笑了笑。
不管野平正男回去东京后,想利用这个孩子掀起什么样的风浪,都无所谓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占有什么。
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在贺之家的继承权问题上,贺之龙介一向是天地无限宽的。
深夜,坐在床上的简直无法成眠。他把药酒到在手上,抹到两只小腿上淤青的地方,慢慢地推散开。
明明一点作用都没有的腿,却还是可以感知到疼痛,就像一段感情,眼看着它要荒废、要走到尽头,却还是不甘心、还是觉得鲜血淋漓。
简直想起了不久前的夜晚,那时贺之龙介还没有订婚。简朴还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身边给他揉腿,做着腰部按摩。
柔和的灯光下,简朴的面容隐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安祥而美好,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有着温情的,手指带出的力道按过腿处比春风抚过还要舒服,与此时自己这般一个人的孤单刚好成了鲜明的反比。
管家把熬好的汤送上来时,刚好看到简直一个人坐那里发呆,满腿浅黄色的药油把个双腿和手以及床单都染上色。
老管家有些心疼简直,这必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先生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若是夫人在,看到先生这般也不知会不会心疼。
以往看着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很好,还为先生感到庆幸。先生辛苦多年,才拼得现在的位置,外人看着风光,表面的确如此,但人后时的那些寂寞又有谁知道呢?
也不知道夫人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夫人要是回来,先生就不会这般难过的模样了吧?
“先生,汤送来了!”
“把汤放下吧!”
老管家放下汤后,退了出去。
汤的做法还是简朴研究出来的,每天晚饭后总会给他端来一碗。开始时,他不爱喝,简朴还哄着他,后来,简朴没有那个耐心,竟把他压下来掐着他的鼻子给他往下灌,那个动作配着那夸张的大肚子,怎么看简朴都有几分嚣张,偏偏自己就容忍了,似乎还很享受,现在……竟然还有点想念了。
简直禁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拿起汤碗,像是喝酒一样一饮而尽,太急了些,呛得直咳。
这种状况绝对不能再持续了,他不能没有简朴,以前他虽然也想过他不能没有简氏和简氏的权利地位,可在简朴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夜未睡的简直也没有想到要用何种办法留住简朴,强留是不可能的,软留……又寻不到恰当的切入点,这比让他打一个攻坚战还困难啊!
这
一晚,简朴也没有睡好。
半夜时,睡在隔壁休息室的冷清洋不放心简朴,来了这边看望。
冷清洋推开门时,看到简朴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披着一件外衣站在窗口,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肩后,像茂密的长春藤纠结在一起。
“简朴!”
冷清洋怕惊扰到简朴,先敲了一下门,才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