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行人客商的检查,和收取一定的过路费。护卫班隶属于附近的军营,是兵痞们抽取油水的一个重要的来源,他们向来重视之。因此,或许兵痞们的战斗力因了荒废操练,在外敌面前,不堪一击,可应对过往客商,一切良民是绰绰有余的。收取的过路费除去上缴,剩下的便是其运营费用了。
可以说,小小的赤岭可称得上是军政一体,管理着地方,管理着这一处军事要塞,两者没有划分开来。这一点不像章州等城镇,城门护卫隶属于地方,由地方养活,职能有相近之处,而背后的管理者不一样。
兵痞们无事,像宁城和章州出了通缉令要抓捕朱文等人,他们抱着可听可不听的态度,并没有认真的应对兄弟镇县的过河要求,因此于隘口的那一座门户中,查检路人时不算严格。侯三等人到了隘口前,要排队递交过路费穿过此门户,云帆三人施施然的跟着不远的后面,云帆不知道前面的十来个过路者中,会有他的几个相识的“故人”。
“师兄,你们看,前面就是赤岭的那一座关楼,所谓的赤岭关了。看上去颇为雄壮啊。”人未近关楼,云帆便指着前方的城楼对他的两位师兄感叹一句。
“嗯,不错,有些年头。”田鹏飞点头应是。
“这个,就是关楼?”显然胡铨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建筑,心里有些好奇。而实际上,云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实物。在他生活过的前一个世界里,现代化进程的到来,便是将以往的城墙啦,城楼啦,关隘啦等等一切妨碍现代化的古旧破旧“无价值”的建筑统统扫进垃圾堆里,做了废料。雄关漫道,只在诗词的世界里屹立。
“不瞒师兄们,师弟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靠近这样的关楼。”慢慢的几人往前,已接近了过关的行路人,云帆忍不住说出了他的另一个世界里真实的见识。
“真的?”胡铨却没往心里去。而田鹏飞只是有点奇怪,他的云帆师弟在俗世中生活了十几年时间,不会真的没有穿越过类似的关隘吧?可能第一次正式的到过这个赤岭关罢,这是田鹏飞的想法,他也没去穷究云帆话里的语病。
“厄,”云帆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怎么说小李其人外出混吃了十多年,断不会连这样的关楼都没有见过的。这一刻他说的只是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没想到放在此处,有错乱的感觉。“以前的颇长的一段时光,都流浪在外为温饱而努力,是没有这样的闲心去留意关隘,城墙等物的。”云帆给出了一个牵强的也算合理的解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前方路滑
“慢慢来,一个一个的,不要抢。”三人来到了队伍的尾巴,就听到了来自守卫的中气十足的声音。早起过关之人不少,因赤岭关是为要道,是北上往金陵的其中一个重要的节点。
排在队伍中,云帆几人暂时停住嘴巴,先不讲话。默默的往前,此时的云帆仍与田鹏飞将胡铨夹在中间,因了马匹的阻挡和前方驮负货物的驴子的隔绝,他并没有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前方的朱文三人。
“对了,就这样。好,你可以过去。”耳边仍是那个守卫的声音,他手拿铁枪,他的同伴在旁边负责登记,和收取过路费。他控制着人的流量,工作既严肃又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企图偷偷溜过去的家伙。
“轮到你们了。你们是哪里人,将路引取出来登记一下。”队伍往前的速度不算慢,因了守卫的有经验的控制。
“这位大爷,这是我的两位亲兄弟。小的家中老母重病在床,需赶回家去。昨日过江之时,路引不小心掉到水里,风干后字迹有些模糊,您看?”终于轮到朱文了,他不慌不忙,把伪造的路引取了出来,且暗中给这位守卫塞了几块碎银。他很有信心,表面上的严格检查,循例过关,其实只要懂一些猫腻,就算没有路引都能轻松过去。
“嗯,让我看看。”守卫先是接过碎银,迅速地将之落到袖子里的一处隐秘的袋子中,假装认真的回答道。
他抓过路引,在上面瞄了几眼,被水泡过的路引,上面字迹确实模糊,他有意放行,却不忘批评一下:“本来你这样不清晰的路引,按照规矩是不能放行的。不过,看在你家中老人得了重病,和你小子一片孝心的份上,这一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走吧!”
交过路费,朱文三人顺利过去。此时前面的人少了,云帆无意中伸出头来,往前面看了看,便见到秃子的背影。虽只见过一面,对这个家伙云帆的印象不浅。他有些疑惑,却不能一下子将其人认出来,只觉得那个过关之人有些眼熟,如此而已。
田鹏飞适时扭头过来,他望了望后面,问道:“师弟,你怎么了,是遇到熟人吗?”云帆眼里的疑惑之色不浅,他还未来得及收起来,就让田鹏飞看到了。这一次田鹏飞知道师弟眼里的神色叫“疑惑”,是以发问。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也搞不懂。”云帆往前面那个秃子的背影指了指。
“那师弟何不上去看一看?”田鹏飞建议道。
“算了,只是对此人有些许印象,应该不是什么熟人,不去管他。”云帆摇摇头道。他费劲都没联想到曾与李石等人交过手的那一帮人,明白到再去想也是徒劳,或许是自己眼花也说不定。
前方的人一一过关,这一下田鹏飞三人到了队伍的前头,是他们过去的时候了。既然整日守在此处,多少有几分见识,看到田鹏飞胡铨两个道士,和后面的云帆,守卫并没有感到惊讶,这些年守在赤岭关,他很见过些形形色色之人,无论是良民,或者游走在江湖中的人,他只认自己的责任,便是检查路引,协助同伙收取过路人的费用,其余的一般不会去管。
正要轮到己方几人,云帆出面将所谓路引等物递上,且交了三人的过路费。守卫便挥一挥手放他们过去。他对于自己不冷视亦不巴结刚过去的两位道长,自家的态度很是满意,在他看来,出家人和世俗中人,在他们面前,在赤岭关前,欲过去,都是一样的。收取路费要一视同仁,出家人亦不能例外。
“我们有急事,请让一让!”云帆三人刚刚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粗豪的声音,语气果决,不容人反抗。在此人前面还排着十来个路人,他们刚要以实际行动告诉来人必须得排队,守卫闻听到声音,见到来人,已越过众人到了其人的跟前,惊讶的道:“原来是周爷呀,周爷,好久不见喽,来,到这边来,您有急事,从特殊通道过去就可以了。”
守卫口里的这位周爷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样子,似乎和“爷”字沾不上边,只是其人隐隐有一股凌人的气态,看上去有一定的地位,不像生活在底层之人。他正护卫着一辆马车,其轻轻挥手,马车夫便将车子从队伍后面驶了出来,前面人不得不往旁边挪动几步,好让出足够的位置使其通过。
守卫放下了手里的正事,挑上这一件在他看来重要之事。他在前面开路,很快引着周爷到了关前,亦不去提醒此周爷需交一份路费,他微微弯着腰,一步步安稳地将人和马车沿着特殊通道送到关楼那边。至于他的本职工作,自有他的同伴接上—城关人手不少,这一守卫离开半刻,完全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因贵客的到来,因贵客的过关,那一条要过去的队伍,这一群普通人只能侯等着,让周爷及其马车先过,连已到了关楼,正要通过楼内通道的云帆三人也在工作人员的“挽留”之下,停滞于里面,暂不能出去。
“周爷,您慢走。前两天北坡下了一些雨,路有些滑,需注意一下。”守卫热情而关切地问候着,他认为将贵客送过赤岭关,很算得上他成甲的荣幸。
对于这样的小人物,看上去瘦弱的周爷依稀有些印象,却不会记起其名字。待马车到了关楼北面,即将下去,他淡淡一笑,从怀里取出几块碎银道:“这位小兄弟,今日多谢你了,来,拿去给弟兄们换一顿酒喝,天气将冷,暖着身体才好工作。”
“周爷,小的不能要……”成甲的语气颇不坚定,因他的手伸出来,欲拒还迎。
“叫你拿着就拿着,是不是不愿给我面子?”周复故意加重些语气,他还有事要忙,并不愿耗在这里与成甲这一类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