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边吃边聊小道消息可能是为了下饭;在厕所边排泄边聊小道消息可能是为了顺畅。不管究竟有何功效,两者之间还是存在着必然联系,因为同属于消化系统。
朱之初的工作地点就在食堂,所以听到的所谓内部消息更多一些,天长日久,他这个厨子在这种氛围的熏陶下,对于政治方面也具有了一定的理解力同时也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在他身上充分证明孟母三迁在理论上存在可操作性的真实。
只不过一个食堂大师傅跑去和人大谈县政府里政治格局和人事调动,未免会有不务正业的嫌疑。只有闷在肚子里,眼看着小腹日渐隆起,会不会有那份郁闷掺杂于其中,这就不得而知。
带着那份独到的见解,联系起新调来的祁县长至今还没有跟班秘书,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关长青会不会一步登天,成为祁县长身边的一密?这个疑问在他心中晃来晃去,将心忽悠的七上八下,一阵阵后悔向他猛烈的袭来。
“小关咱们边吃边聊。”祁县长招呼关长青吃饭。
拘谨的拿起筷子,只夹自己面前的两盘菜,稍微远的菜一点不动,尽管红烧排骨和红烧鲤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挑逗着他嘴里逐渐扩散开来的湿润。
“小关吃排骨和鱼。”祁县长将靠近自己的这两盘菜,向对方的跟前推了推。
关长青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小心的夹了块最小的排骨,放到自己的碗里。祁县长看到他这个样子,笑了笑伸出手用筷子夹了一块大大的排骨送到对方的碗里。
关长青抬起头,看着祁县长微笑的脸,心中一热,这多日来所受到刀霜剑雪般的委屈,在着微笑中化为潺潺春水,只不过不是一江春水向东流,而是两行泪水向下流。
看到关长青的样子,祁仲康微微皱了皱眉头,旋即恢复如初,他也想起这段时间对面小伙子的日子不太好过,心下释然。
王志强坐在办公室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祁县长来了快三个月,可是和自己说的话却屈指可数,这对于他来讲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办公室门,自从上任高升之后紧紧的锁着,目前里面还缺一个新主人。情有独钟,自己就像痴情的人儿苦苦恋着那门。
虽然人们在他面前总是称呼王主任,但是听在自己的耳朵里总是感觉到有点的别扭。毕竟心里清楚自己的头衔上面有一个讨厌的副字,实在有些盛名之下难负其实的感觉。打个比方就像二奶与正房的关系,什么时候正房离开了这个位置,她才有机会正式转正。当然这个机会不会很多,所以求神拜佛,急切盼望着正房得个什么不治之症,干脆利落的一命呜呼,自己好早日的填补这个空缺。
对于王志强来说,在主任没有高升时,心中未必没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更加隐秘而已,想法更多而已。例如今天主任没有来,就幻想是不是对方上班的时候被车撞了等等。既然现在人已经离开位置,在这样想下去实在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想个办法将这个主任位置收入囊中来得实在。
他不是没有公关,书记家去了好几趟,对方也答应说话,可是到了祁县长这里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五个字,“再考虑考虑。”
作为在县政府打滚多年的王志强知道,有时候领导说的模棱两可的话往往就是代表他们对此事的态度。听到孙书记跟他说这五个字,心就凉了,他明白自己已经被排除在竞争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行列中。
心中难免会生出一些妈妈的想法,心中淤积的不平之气日渐加深,块垒约攒越高,如果要拿个参照物来比较,估计珠穆朗玛也会相形见绌。他可没有弥勒佛的大肚,火积攒多了总要有个爆发处。按照一般人,家中的老婆是绝对独一无二的第一人选。可是这位患有严重的“妻管严”,见到老婆活像老鼠见了猫,除了束手就擒就只剩下望风而逃,至于反抗压根就没想过。
思前想后将毒手伸向了刚来报到不久的关长青,在几番试探之后,终于确立起进入实质性阶段的决心,从不同层面对关长青进行狂轰乱炸,看着对方在自己凌厉的攻势下毫无招架之力,并没有感觉到乏味无趣,反而变本加厉。
前一段时间听说祁县长对关长青写的稿子很是欣赏,这下为自己本来还略有点负罪的心理,找到了更好的借口。凡是敌人反对的,我都拥护;凡是敌人赞成的,我都反对。为了自己心中不屈的信念,加大了对关长青同学的“照顾”力度。
最累最繁琐最无趣的工作指派给他,在关长青做完之后,美其名曰把把关,实际上是在挑毛病。就这样鸡蛋里挑骨头的功力日臻完满,很快就要突破大乘期的光景。
关长青在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渐渐脸色呈现不正常的苍白,鲜有笑容出现,本来挺直的身板慢慢弯了下去,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的“督导”下,收到如此明显的效果,心中有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快感。
可是今天自己随意涂抹的“画板”,竟然和祁县长共同走进里间吃饭,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亦或者祁县长想从他的嘴里知道点什么?连串的问号在他心中,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换成一份焦灼不安惊疑不定的心情。
'奉献'
………【第四章 反击】………
祁县长和关长青两个人吃罢饭,共同研究这篇稿子。祁县长对里面部分内容提出自己的想法,关长青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和钢笔迅速的记录着。现在像这样随身带着记录工具,随时准备学习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祁县长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是关长青的一个小习惯。他这个人也怪,对诗人既不崇拜诗仙李白,又不赞赏诗圣杜甫,唯独对诗鬼李贺情有独钟、推崇备至。曾自刻一图章,上面用小篆清楚的镌刻道,长吉门下一走狗。只不过李贺字长吉,谐音会引起人们不太好的联想,所以在闲时把玩一番,很少示于人。
校园中交通管制比较严格,所以长青没有机会骑驴在校园里寻找灵感,只好随身带着笔记本和钢笔,每日一有空闲,就在校园内的操场和树林内溜达,随有佳句便记录下来。但这个好习惯也招致无数热恋中的男女侧目。本来二人躲在清静的小树林里卿卿我我柔情蜜意,说不定漏*点迸发提前感受到性的甜蜜。结果身边却多了这么个东西,在林中庞若无人窜来窜去,实在可羞可恼可恨。
但是破坏无数好事的关长青,却不自省没有这方面的觉悟,日积月累被学校众多奔向爱情或正打算奔向爱情的人们,评为恋人心目中最不受欢迎的十大人物之一,并且长居榜首不下,这个记录至今无人问津。可怜的长青不曾欺骗任何一个女孩子的感情,却落得如此名声实在有些冤枉。
不过古话说得好,失之桑榆,收之东篱。他的苦吟累颂最终转化为一篇篇文章,发表在省内各大报刊,如同不受欢迎的排行榜情形一样,人气指数飙升风头无限,他以这两名头蜚声校园内。
到了工作岗位,虽然时间被自己深深痛恨的王主任压榨的比较紧,但是依旧没有将习惯搁下来,还是随身带着笔记本和钢笔。没想到今天自己的习惯派上了大用场,给祁县长的心中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意见记录完毕,抬起头看着对方,用目光探寻着对方是否还有事情。
祁县长看着他微微一笑,“好了小关就这样吧!你下午改一改,到下班之前亲手交给我。”
长青注意到祁县长,将亲手二字咬很重,似乎里面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意味。还没等琢磨出味儿来,祁县长哈哈一笑,招呼他一起离开食堂。
祁县长走在前面,长青走在后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刚好差半步,祁县长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长青在上学时看过一本关于人际交往的礼仪方面的书。里面提到人与人之间最舒服的距离是三十厘米,换成比较容易接受的计量单位,就是半步左右。所以他很刻意的在与人交往中,按照里面说的去做,渐渐养成习惯。
这个年轻人很懂礼,祁县长心中暗暗说道。其实在官场中,下级与上级行走时也有讲究。既不能跟的太近,这样有可能招致对方的反感;也不能太远,这样有可能让对方感觉自己故意疏远他。最好是半步的距离,有事情快走一步跟得上,退走一步离得远,这样做不露痕迹又可前可退,实在是官场跟随首选必备基本功之一。
长青和祁县长走进楼道里,无人的走廊回响着二人的足音,令人奇怪的是没有错乱的杂音,只有契合整齐的步伐声,就像一个人走出来的。祁县长心中微微一动,看了关长青一眼,起身说道,“有时候无原则的退让,就是软弱可欺的表现。”
长青闻言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祁县长没有看他,自顾自上楼而去。长青慢慢心里咀嚼着这句话,体会着其中的深意,对于祁县长的离去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