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山的归属应该不会再有变数,罗青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老爸做事干脆,早上送走老妈,中午施工队就到位了,开着铲车轰隆隆地驶向枯木岭。
大谷庄的留守人士多,得知谷老汉的瘸脚女婿找人开山路,纷纷前去围观。
人多的地方,就有人嚼舌根。
以前,大家笑话谷宁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说她好好一姑娘居然找个瘸脚汉。如今见她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儿女双全,倒是无人再拿那点残疾说酸话。
但今天,她回娘家分地一事再次撩起话题。
有人私下嘀咕,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盖房子,八成是得知征收拆迁,回来占便宜的。同时暗暗庆幸自家女儿虽然读书不多,至少懂事,不与兄弟争地。
所以,女人读书多有什么用?越读越反骨,谷老汉家的二女就是典型的例子,吧啦吧啦。
说这些话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那些留守乡村的小媳妇。
罗青羽年纪小,大家闲聊时没有避开她。
她没有出声反驳替老妈说话,老妈的作为在当地确实少见,惹人闲话不奇怪。
这个年代,很多大姨、小媳妇们被自己的无私奉献感动死了,以为天下的女同胞都像她们一样,当然看不惯谷宁这种自私行为。
无所谓,能争到一块地,被一群柠檬精围观又何妨?
别误会,她没有贬低她们的意思。
奉献的滋味是苦是甜,只有当事人知道。有人奋起反抗,有人甘之如饴沉溺其中,都是苦命人,不必互嘲。
罗青羽望望外公,老人正乐呵呵地蹲在水泵前杀鸡拔毛,一边和村民聊天。她忙屁颠屁颠地进屋抱出一张小木凳,小胖爪用力拍拍凳面的灰尘。
“外公,坐。”
外公是一位开明的好老头,趁现在有机会好好孝顺一下他。
听到背后的动静,谷老汉回头一瞧,乐了,“哎,青青真乖。”
哼哼,必须的,给这群柠檬精们多加一分酸爽。
罗青羽搬完一张,再回屋里搬一张给自己坐。本来院里有几张的,全让过来串门的邻居们坐了。
“呵,阿光,这是阿宁的孩子吧?长得不错,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疼人。”一位老人瞅她一眼,笑说。
“是,阿宁和她哥哥的几个孩子,数她最听话乖巧,最让父母省心。”
否则,二女断然不敢让她留下。
因为家里没有妇人家,洗澡、、穿衣和吃饭都是小外孙女独立完成的,忒懂事了。女婿说,她在家的时候就特别乖,很多生活细节不必大人们操心。
迎着众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谷老爹乐呵呵地坐在木凳子上,心情好极了。
得知他将枯木岭分给二女,这些老家伙没少在他跟前笑话唠叨。说什么他老糊涂了,让肥水流向外人田,明明家里有两个儿子,居然把山分给出嫁女。
并且埋怨他开了一个坏头,生怕自己家的闺女有样学样。
呸,他给他的,关他们什么事?都是自己的儿女,分什么内外?
其实,得知二女要回娘家盖房子,他心里挺高兴的。当初知道农村要拆迁,两个儿子如同打了鸡血般激动。
他也激动,更多的是不舍。
毕竟,那是他生活大半辈子的地方,父母埋在那里,还有自己的老伴……他舍不得那些地,舍不得前半生的痕迹,希望至少留下一块地给后代子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