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韩笑不知道的是,过不了不久,她还真是靠这匕首救了自己一命。
自从有了那把椅子,韩笑就一直卖力的劝聂承岩坐着椅子出去走走,可每次都被聂承岩斥责。直接劝导没用,韩笑就用别的法子。
她会偷偷打开窗,被发现被骂了再关上,然后再打开,再被骂,于是开窗关窗,两主仆不停的较着劲。后来韩笑终于用事实让聂承岩明白,开了窗也没人敢在窗外偷看他,聂承岩才渐渐消停了些。
韩笑又搬了几盆花草、绿枝,摆进聂承岩的屋子,这当然又让聂承岩大发脾气。可韩笑振振有词:“主子日渐好了,要多看些有生气的东西,这样对康复有好处。”
“有生气的东西?你可不就是个让人生气的东西。”
“是的,主子,那再加上这几盆花草相助一下也无妨啊。”
聂承岩忍不住又瞪她,如果他能下床,他一边把这些花草连同她一起扔出去。他喝令她让这些东西都消失,结果她说她刚搬得很辛苦,把腰闪着了,现在搬不动。聂承岩闭了闭眼,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绪,最后道:“你以往照顾的病人没被你气死,真是不易。”
“还好,他们没主子脾气大。”
“或者是真要过世了,又被你生生气得不能瞑目,又活过来了。”
“那也不错的,主子,终究是活过来了啊。”
“韩笑!”
“是的,主子,奴婢在。”
“你倒是越发口齿伶俐了。”
“谢主子夸奖,奴婢也觉得,在主子的调。教下,奴婢的应对本事见长。”
“滚!”
“好的,主子,奴婢滚了。”于是,真的听话的滚了。
看着她在门口消失的背影,聂承岩有些错愕,真的就这么听话走了?过一会反应过来,她还没有把那些花花草草搬走,竟敢就这么跑掉了。他对着这空空的屋子,竟然会觉得闷了。
窗外一个年轻男子现身,轻声唤:“主子。”他嘴角带笑,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聂承岩放松的靠着,瞅了那男子一眼:“起阳,你觉得好笑?”霍起阳赶紧面色一整,低首行了个礼,然后跳了进来,递给聂承岩一封信。
聂承岩一边打开信一边觉得这个跟了自己十年的随卫无趣,如果是韩笑那丫头,一定会大声答:“是的,主子,好笑。”
信是龙三写来的,他先是恭贺聂承岩安危度过死劫,然后又说了他去谢景芸家乡打探到的情况,那谢家在女儿死后,悲伤了好几日,为女儿做了法事,办了头七,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举家搬迁了。而聂承岩受伤的那个客栈,也已经人去楼空,客栈老板做了十五年的买卖,却在那一夜后遣散工人卷了财物,跑了。
林杨的踪迹他打听了,无果。江湖上暂时也没有对聂承岩受伤一事的传言,似乎这事没有发生过,这并不符合江湖中人见风就是雨的八卦精神,这不是有人把消息封锁的好,就是其中另有隐情。所以龙三认为,此事怕不止云雾山的内乱这么简单,让聂承岩这个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家伙要多加小心。希望他俩还能活着相见。
信的末尾还写了感谢聂家老爷子云雾老人对他的见死不救,还有他龙家挂名小妾韩笑连摔带踹给他治病的壮举,如今龙府上下均知他龙三被个黄毛丫头踹进床底一事,再加上他为了聂承岩受伤真相被人偷袭受了重伤的账,总之是全算到聂承岩的头上了,他日定要向他索还。
聂承岩看了信,折起来又交回给霍起阳,嘴里抱怨着:“龙三这家伙,永远都是这么锱铢必较。”
这批评人的话头霍起阳不敢接,只恭敬的把信接过放时怀里,道:“主子,龙三爷的头症已经好多了,只需再调养调养便可。”
“起阳,难道你不想说这锱铢必较你主子我也不遑多让吗?”
“属下不敢。”
聂承岩觉得无趣:“你胆子真小。”
霍起阳没说话,他自小守着聂承岩,跟着他走南闯北,经历大大小小多场激战,刀剑之前面不改色,居然还被说成胆子真小。
聂承岩又道:“换了笑笑一定会这么说的。”
“是,韩姑娘很有生气。”
“只会顶嘴,有什么生气。绿雪之毒,山上知道的人很少,甚至药园那边也无记录,你们暂且盯好那几个在老头面前当红的徒弟,看看我是碍着了谁的眼了。”
“属下明白。”
霍起阳悄无声息的走了,跟来时一样。聂承岩看着他消失在窗后面的背影,想到他赞韩笑有生气,他有些恼,这丫头的生气着实是让人生气。
对于有人三天两头悄悄来找聂承岩,韩笑是知道的,但聂承岩没说话,这就表明此人是自己人,于是她也就没提防。她自己有什么本事她是知道的,不会想着乱参和坏了主子的事,她要挑战的是,让聂承岩踏出屋门,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能坦然面对众人的目光。可是她没有成功。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首先在云雾老人的允许下,她为聂承岩洗了头发,这让聂承岩开心了一整天。头发干净了,她为他梳了个冠发,他调养了这段时日,气色好了许多,梳好了头发立时显得潇洒神气。她拿了镜子给他照,看他满意的左看右看,赶紧劝:“主子这般精神,不如出去走走。”可他把镜子没收,把她给遣走。
韩笑又想,这定是没有华服之故,主子爱美,这没有品贵的衣裳,怕他也好面子不愿见人,于是她找了总管白英,让给做几套主子喜欢的颜色衣裳,要长袍,能在坐下时盖住脚腕的为宜。白英心领神会,很快送来几套新衣。韩笑捧着新衣满屋子比划,大赞华贵美丽,与聂承岩商量:“主子,主子,换了衣裳,我们出去走走吧。”可他把衣裳没收,把她给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