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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远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最后终是心里一横,道:“今日韩姑娘将带着救命药草向青山谷闯关,这关系着青山谷的防线安危。我们需要把夏军牵制住,让韩姑娘顺利通过。”
如意公主用力咬着唇,好半晌道:“如此,我今日就得被交出去了吗?”
穆远深吸口气,轻声道:“夏军的要求,三日内在烟魂关若能接到公主,便停战和谈。”他顿了顿,接着道:“只要停战,我们便有时间准备应对。我方援军十日内便能到,若是韩姑娘能成功突围进入青山谷,救回穆老将军,并将烟魂关的消息带过去,加上援军的部署,我们剿灭夏军便是指日可待。”
“嗯。”如意说不出话来,只从喉间应了一声,剿灭夏军指日可待,而她届时已是到了夏国,被残杀泄恨怕是也同样指日可待吧。她摸了摸袖中的匕首,老半天费劲的出声:“如此,便请将军安排吧。”
“公主……”穆远心里一动,对上如意清盈的目光,竟似哽了喉,安慰的话,说再多也没有用,她进了夏国,落入夏王的手里,便是谁也帮不了她了。
“将军……”如意望着穆远良久,幽幽道:“若是如意不幸,再回不来,请将军转告父皇,如意并不悔做他的女儿,只是如意任性娇蛮,确不是位好公主,这么些年让父皇操心了。如意若是去了,还请父皇惦着从前如意的好,莫再责怪于我。”
她眼中似悲似痛,穆远竟不能再迎她目光,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急急忙转身出门做安排去。
韩笑、凤宁、贺子明及李姓的探子都已经整装待发,韩笑不善骑马,此去青山谷得全力奔驰,赶在三日内过关到达,于是是凤宁与她共骑,贺子明与李探子则是各乘一骑。
凤宁背着把大刀,马上还驮着个干粮包袱,韩笑则是把药袋子紧紧绑好捆在了身上,四个人三匹马,就等着穆远下令出发。
穆远交代清楚了部署安排,又看了他们四人半晌,忽而单膝着地,低首沉声道:“万事拜托了。”李探子满腔热血用力点头,他拼了一死与同伴们闯关报信,幸运只余他一人生还,如今他带着救星要再度回谷,只觉得热血沸腾,斗志昂然。
贺子明抿紧嘴不语,韩笑沉稳冷静,轻拍药袋子道:“将军放心,韩笑一定倾尽全力。”凤宁环顾四望,满城兵将们列队两旁,默默的高举手中兵器以示支持,薄薄的蓝色晨光之下,那是一张张满溢胜利期待的脸庞。凤宁冲穆远一点头,一夹马腹,豪迈的大呼一声:“驾!”□骏马长嘶扬蹄,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穆远目送这四人扬尘而去,他心里发沉,看着他们消失不见,说不出心里头的滋味,副将凑过来,低声道:“将军放心,已跟守兵们通报过了,他们会一路掩护韩姑娘他们的。”
“嗯。”穆远应了,一转头,却是看到如意公主站在街旁,显然也悄悄的在送韩笑,她目视远方,一脸的沉静,又或者,该称之为视死如归?
副将又道:“将军,公主该出发了。今日便得让夏军看到公主确在我们手上。”
穆远又“嗯”了一声,却是看着如意公主不动。如意似是听到那话,转过头来,应了一句:“那就出发吧。”
副将一抱拳,退下去做准备,穆远张口欲言,却不知能跟公主说什么好。如意淡淡一笑:“将军,万事拜托了,莫让我白走这一趟。”
穆远心头一震:“公主放心。”如意轻扬嘴角,转过头去,又再看着韩笑他们消失的方向,轻轻的道:“将军,如意也定会倾尽全力。”
这一日,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来说,都是极不容易。在韩笑忍着烈日飞沙,被马儿飞奔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的时候,如意公主坐上了大车轿,由穆远领着军队将她护送到阵前。
过午,艳阳高照,战阵之前有着几分安静宁和,如意刚刚赶到,她坐在高高的轿车上,看着对面远处的严阵以待的夏兵军队,她知道,他们都在看着她。穆远父子催马并骑在她的车旁,一左一右的护卫。
等了好半天,夏兵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副将模样的骑着马带着几个小兵到了中间,高声喊着:“把如意公主送过来。”
如意倏得绷紧了神经,双手紧紧交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穆远,穆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冲父亲穆义一点头,带着公主的马车就过去了。
如意紧张得胃得开始抽抽,指甲刺进了掌心,马车一点点的靠近夏兵,终于在阵中左右停住。穆远打个手式,一旁的小兵把如意公主轿车前的纱缦打开,穆远朗声道:“如意公主在此。”
那副将谨慎的打量了许久,然后伸手要拿公主轿车的马缰,如意公主心都要到了嗓子眼,她既恐惧又绝望,但强撑着面无表情。穆远长刀一转,直直的指向那夏军副将,朗声又道:“现在不能让你带走。”
那夏军副将盯着穆远的刀尖,尖声问:“你待如何?”
“我朝显了诚意,可将公主送回,尔等也该信守承诺才好。一日不罢兵,公主便一日不返夏国。”
夏军副将微眯了眼,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穆远,扭转马头奔回队伍里,过了一会,一个面上有刀疤的将军与那副将骑马过来,如意看到此人不由得一震,她身上透出来的恐惧让穆远微微侧目。如意公主咽了咽唾沫,挺直了脊梁端正坐着,穆远移回目光,认真应对来人。
这刀疤将军正是在固沙城内领头追捕如意的那人,他过来一看,叫道:“确是如意公主。”他确定了公主身份,转而又向穆远道:“你们不过是强弩之末,再战下去也是讨不着便宜,青山谷怕是很快就是我们的了,这烟魂关你们又能守到几时?速速交出公主,和谈之事再议。”
“不罢兵,便没有公主。”穆远冷冷的道:“我王有令,若是公主不能达成和谈之约,便是死于阵前,留下个以女流之身在夏王宫里抗击敌国,成功出逃的威名也是好的。公主和亲,是为黎民百姓的安稳日子,如今阵前谈和,也是如此。若不能罢兵,更死不足惜。”
如意公主将牙关咬得死紧,这些话,她不知真假,她完全没有把握是否夏国临阵反悔,她就只得阵前亡命一途。她说不得任何话,不能毁了穆远的布局,她只得当自己现下就是个死人,任两军推来搡去的谈着条件筹码。能留下,是死,被交出去,也是死。
可穆远的话终是震住了刀疤将军,夏王对如意公主恨之入骨,他是明确下令定要将她活捉回去,百般折磨以泄怨怒。夏王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颜面,刀疤将军跟随他多年,自是清楚明白,如今穆远说不罢兵便宁可杀了公主也不遂夏王之愿,刀疤将军心中自然是有顾忌的,他想了想,道:“我王昨夜便已下令各军待命,不再进攻,只为迎接公主回宫,这般相和诚意,穆小将军该放心才是。”
穆远沉稳接话:“夏王限令三日内交出公主,我们今日便将公主带来,也是极有诚意。既然我们双方均是不愿再战,那就请将军燃起白烟,烧个三日,号令所有夏军停兵回营,这三日,公主便在这阵前留守,为我两军和平做个见证。”
“那三日之后呢?”刀疤将军盯着如意公主,阴森森的问。
“三日之后,相信白烟指令所有夏军都已然接收,并能依令行事,这和谈之事便是有了眉目,公主自然就交给将军带回至夏王,我们两国的各亲之约依然有效。”
刀疤将军想了又想,拍转马头奔回队伍里,过了许久,一个小兵过来,大声叫道:“公主车轿不得隐入大军,需安在阵前让我军看到。三日后午时交人。”
穆远也大声应了:“如此,一个时辰之内,须得燃起白烟,三日不断。”那边夏兵答应,两队人马分别退回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