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这样一来,就能顺理成章地表示这些流言不可信,然后慢慢转移到其他话题了。
“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说是明明只有十八级台阶,晚上数总是会多一层,那一层就是通往地狱的通道。”我继续浇冷水,“但最后证明,是那个女生数的时候把自己站的那一层多数了,根本没有多出台阶。”
两个案例显然杀伤力不弱,小金抿抿唇,挠挠头发,肉眼可见地踌躇起来,欲言又止,似乎也觉得不该继续说。
阿力倒是贴心地拍拍他的背,给了个台阶下:“每个学校所发生的事情不同,也不能一概而论嘛。不相信也可以当做是听故事,小金你说说,是什么怪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金感激地望了一眼他,振奋一些,没再故作神秘地压着嗓子:“说是八大怪谈,其实很多都无法考证也很难遇见,我想说的是这些怪谈里,目前最出名也最近才变成怪谈的事情。”
“名为——‘夜半的人影’。”
这个名字说出口的刹那,青天白日中突兀地划过一道闪电,轰隆声随即而来。
教室里闲聊的学生瞬间为这道晴空之雷躁动起来,纷纷挤到窗口,探头去寻闪电出现的天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哇刚刚那是闪电哎!”
“白天闪电,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地震?”
“不会是什么人在云层上打架吧哈哈哈。”
“怎么可能,又不是动漫,哪有人能跑到天上去,我看是自然现象而已,你傻吗?说什么打架。”
“也是,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我收回望向云层里某些身影的目光,想着这群家伙的结界又漏了,一转头就发现不对。
小金像是被什么肯定似的,眼神骤然亮起来,压抑不住激情地开始详细说明:
“据说在太阳下山,所有学生离开学校之后,巡逻学院的安保偶然发现一个奇怪的学生站在某间教室里,静静看着窗外,不知道站了多久。安保一开始让他回家,他没回答,后来问他什么在这里,也没有回应。无论问什么说什么,这个人都不回答,也不出声。”
“安保本想强行拉他离开,结果凑近才忽然发现,在他手电筒的灯光下,这个人居然是没有影子的!
他惊恐地叫了一声,抖着腿想跑。这时,那学生自始至终没有回过来的脸终于转了过来——那是一张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的脸!
就像是披着人皮的幽魂,空洞地、无声地凝视着发现他的人,有血迹从脸上透出,宛如被抹去的五官在哭泣。
安保大叔白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第二天找到他的人说,大叔躺在地上睡得很不安稳,一只手死死抓着手电筒,嘴里嘟哝着什么脸、鬼之类的词。”
“从这之后,安保大叔辞职离开,却依旧陆陆续续也传出了不少在夜晚的学校见到奇怪孤魂的事情。有人说,这是死在学校的学生,用自己的方式诅咒着这里——他想让所有人活在恐惧中。”
充满诡异恐怖的故事乍一说完,没人说话,不约而同保持沉默,仿佛代入故事中的安保大叔,一时不敢轻易说话。
直到阿力干笑了两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这怪谈听起来还挺可怕,小金你很有说故事的天赋。”
确实,所以说,明明不在现场,到底怎么做到每个细节都能说清楚的?
当事人大叔又是告诉了谁,才会让这么个传说被别人知道,一般来说,成年人被吓晕这种丢脸的事情,即使是救命恩人也要掂量一下想想要不要说才对。
有时人之间的信任关系可比纸张还要薄弱,丢脸的事情如果一时冲动说出口,此后一定会有无数个“当时为什么要说”的悔恨夜晚。
而且这种事说出去会不会有人相信也是问题。大人们比起相信遇见鬼所以晕倒,更愿意相信是喝酒宿醉没能去工作。说不定辞职也是引咎辞职,根本不是主动走人,只是为了掩盖这一点,维持自己的好名声,故意编出来的话。
我理了理思绪,决定以一个尽量不会伤害到同龄人那脆弱心脏的方式推进话题,至少要消减一些小金对于这件事的莫名关注:“小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到底从谁口中说出来的?那个人说的真的可以信任吗?这种故事可是上世纪开始就就没有停止过,有些人为了博取他人的关注,不择手段说些引人瞩目的话也是很有可能的。”
看着小金愣住的表情,我觉得还可以再加把劲:“如果消息的源头就不可靠,那么这与小说家手下的故事无异。无论情节多么曲折,事情怎样变化,都是……”
“都是什么?”
一只胳膊骤然出现,突破防线,从后方绕过我的肩膀圈住脖子,像是交情很好似的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不弱的力道带得我微微后撤,转头一眼就瞥见几缕红色的头发。
……麻烦了。
当我沉默时,那个略显傲慢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重复着:“小林,怎么不说了?我很好奇你后面的话,这种信息都是什么?假的?还是胡言乱语?”
意识到什么,我的视线与小金对上。
蘑菇头的眼镜男孩讷讷笑了,有点尴尬地解释:“小林,额,我听别人说,这件事最开始,是从桑谷同学那里听来的。桑谷同学好像认识那个救了大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