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发现喜欢的女孩是同父异母的姐姐妹妹,大受打击之下,鲁莽地将她绑架,想两个人一起私奔的类型。不过看黑井雅人那些道具,与其说是冲动,不如说蓄谋已久。
如果他真的是个恋爱脑,那情况就简单许多。
在我略带期盼的心情下,黑井雅人目光徘徊在昏迷的女孩身上,思索片刻才回答道:“绑架小百合的理由?我是为了让小百合后悔才这么做的。”
“你为什么想让她后悔?”我压低声音,放柔语调,用最为温和的语气询问,尽力不让这问题显得突兀,以免打断他诉说的状态。
倾诉欲是不好把握的东西,一旦错过时机想再来一次就难了。
“这个嘛……”黑井雅人的视线飘回我身上,兀然露出个笑,“你知道吗?其实说起来,我和小百合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哦。她父亲年轻时可是相当会讨女人欢心,轻易地夺走了从小住在乡下根本没有多少见识的女人的心,迷得她什么也不顾地私奔。可惜那样的男人不会为这样的女人停留,这是除了身在其中的傻女人谁都知道的事情。”
听上去是个悲伤的故事开端,花心男人与被抛弃的女人,还有现在来复仇的儿子吗?
像是进入游戏剧情的解密阶段一样。
有些不合时宜地,我下意识想起这样的话题。
反派最终下手前会莫名其妙把一直以来的心路历程、悲惨经历、计划步骤尽数抖落个清清楚楚。生怕主角有哪一个环节弄不明白似的,解说得格外详细。更有甚者会以现有的道具再演示一遍过程,声情并茂,比任何老师讲得都要容易理解。
但简单代入一下似乎也可以体会这样的心情,潜伏了十年的卧底即将得偿所愿,想一次性将所有真相揭露,看看一直以来被自己欺骗的人是什么表情,拥有这样的好奇心也很正常。
我尝试保持着尊重的心情听他说下去。
“或许这也是女人随便把自己交给花言巧语的男人的代价,最后除了一笔钱和肚子里的孩子,她什么也没得到。后面的故事也没什么可说的,女人含辛茹苦独自抚养着孩子,孩子偶尔会看见母亲暗自垂泪,却从未从她口中成长过程中缺失的父亲,他以为那人早就死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那孩子考上了附近的高中,遇见一个明明陌生却亲近的女孩为止。”
说到这里,黑井雅人顿了顿,旁观者似的口吻切换到自己身上:“出于好奇去调查了一下,得知结果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我居然也是拥有兄弟姐妹的人,没想到生物上的父亲居然还没有死。”
最后一句话里的遗憾溢于言表。
所以这是一出想要伤害父亲疼爱的女儿,来报复抛妻弃子的父亲的戏剧吗?只是单纯想报复的话,无意中卷入的路人甲不被牵扯到真正恩怨的可能性很大,之后可以尝试从这点突破。
我默默思忖,等待他说出更多细节。
“真的太可惜了,我第一次看见小百合的时候,还有一丝悸动,没想到只是冥冥之中的血缘关系带来的提醒。”绑架了妹妹的少年表现得像是正常男孩一样,不满地抱怨着,“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也是那个人的血脉,而且还不知怎么的招惹了不少人,每天都在与狂蜂浪蝶打交道。无论作为哥哥,还是曾经的爱慕者,我都很烦恼。”
他似有忧郁地叹气:“该说不愧是父亲的孩子吗?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得到别人的好感,攫取爱意。但我很清楚,那些人的喜欢都是一时的。他们不清楚小百合身上流淌着多肮脏的血,知道之后一定不会再喜欢她。”
“到时候她一定会伤心,就像是那些被抛弃的女人一样,活下去的想法可能都不会有。那也太可怜了,明明不是她的错,只是身不由己地出生了。不过幸好我了解她,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的存在,即使同样污秽,也不会彼此嫌弃。”
“所以我告诉她事实,希望她不再和那些男人纠缠,和我生活在一起。结果她似乎还是不能理解,很残酷地拒绝了我。为了让她有足够的空间思考,我才带她来这里。这里谁都不在,她会得出正确的答案。”
黑井雅人的叙述到此结束。看他本人的表情,似乎觉得没有任何不对,格外坦然。
我沉默着,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说真的,我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原来这是个骨科故事?”、“她的不幸不是遇见你这家伙吗?”、“不要只把符合自己的预期的结果叫做正确啊喂!”、“你到底是怎么长出这么清奇的脑回路的?”……
林林总总,想说的话太多,不能说的也同样多。
总而言之,这家伙的目标是他妹妹,中心思想很明确。
只要忽悠他相信放了我情况会更好,事情就解决了!
快速整理思路,我谨慎地提出想法:“百合同学她一定是个善良温柔的人吧?”
其实我不太想直呼女孩的名字,关系没有亲昵到那种程度。但如果这种时候说“妹妹”这个词,谁知道会不会被误解成故意挑衅。
黑井雅人转回第一人称叙述时可是一次妹妹也没叫过,可见比起当做妹妹,百合同学在他心里更符合曾经心动过的女孩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