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所言,光是为生存就奔波劳累,人不可能有时间思考更高级的追求。
尊严、自由、感情,都会被掩盖在最基础的温饱问题下,不见天日。
故事中落魄的贵公子能被人发现其不同,大多也仅仅停留在拥有姣好外貌的基础上。没有一张足以吸引人的脸,家道中落的瞬间就不可能翻身了。
所有人都好看的世界只有动漫里才会出现,对普通人来说一点不友好,不是值得提倡的概念。不过好看的脸也代表灾祸与劫难的话,一般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很难想象。
想到这里,我对吸血鬼先生感叹:“你的运气还真是好,能拥有一张不错的脸。不过我很好奇,你已经不需要血液了吗?”
说不定其他吸血鬼挂掉的原因就是经过千百年没有血液供给,脸变得干瘪丑陋,没有成为主角的价值才被自然界淘汰掉。
“那是低等吸血鬼需要的东西。”这只自诩高等的吸血鬼有些不屑,“作为高等物种,我只需要一点血气就能维持存在。”
“欸,这样。”我随口答道,又翻了遍手上的契约,“这么说你可以从任何动物身上得到食物?那倒是很方便。”
“你在说什么,我说血气,不是血……”
“啊比起那个,我刚刚就注意到了,你的名字是‘爱德华’?”我指了指契约最后的签名,向他确认。
“是这样,怎么?”名为爱德华的吸血鬼有些困惑。
“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你的名字居然这么朴素。‘爱德华’什么的,不是经常会作为吸血鬼的名字出现吗?还是说,你们这些吸血鬼,都叫做爱德华?”
爱德华语气低沉下来:“这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玩笑,每个吸血鬼的名字都是唯一的,不可能有重复,而且这代表我们每人的身份与荣誉。”他的眼里泛起微妙的红光,像是因情绪起伏而溢散的力量。
每个生物都会有重要的不可侵犯的领地,人是这样,非人的生物也是这样。这种时候继续纠缠可不理智。除非是为了让对方失去理智,否则任何时候激怒别人都不是好主意。
“这世界上总是会有各种巧合,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我快速转移话题,“既然你愿意签下新契约,那么事不宜迟,按照约定,我马上帮你找一份合适的、不辱吸血鬼身份的工作。”
“马上?”吸血鬼似乎不信,“你要怎么做到,不是说没有其他更适合的办法了吗?”
“情况总是在变,我忽然想起来,有个家伙或许很适合帮你。”
模仿动漫里故作高深的情节,我微笑起来。
这种不受控制的麻烦还是尽早送出去比较令人安心。
天朗气清,正午的日光毫不吝啬地泼洒在宽阔的街道上,也给路过的高中生增添几分青春的活力。只是样貌清秀的男生似乎并不接受阳光的宠爱,提着一袋自己新买的游戏光碟,小心走在建筑物的阴影下,半点不想被晒到。
“……所以,你的目标就是那家伙?”
一旁的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压低嗓子,不可置信地发问。
“是的,你也看出来那是个不错的选择了?”我一手拿着节树枝,笑眯眯地睁眼说瞎话,继续盯着若木晴人的行动轨迹,小心地跟上去。
爱德华却一把扯住我,阻拦我的行动。我瞥过一眼,正巧和他血红的眼睛对上,他的情绪似乎又开始波动了。
俊美脸上的不信都快化为实质:“小林,我们已经签过契约,这回你不能再违背,如果你给我找了完全不符合要求的工作,作为代价,你的灵魂和血肉……”
“我知道。”我瞅了眼快走出视线范围的若木晴人,直接打断喋喋不休的吸血鬼,“你如果再不跟上,违背契约的可就不是我了。”
说完这话,我径直走过去。没过一会,满脸纠结的吸血鬼还是站在了我旁边。
“你应该能听见他的心声,现在他在想什么?”我没回头,低声问道。
吸血鬼却昂起下巴:“我为什么要去特地听人类高中生的心声?没有一个吸血鬼会做出这种无聊的事情。”这种时候,这家伙倒是意外地硬气,也不知道在坚持哪方面的尊严。
“如果事关你的未来也算无聊,那的确是没有听的必要。”我瞥他一眼,满不在乎。
“……”爱德华僵住,扭过头,小声嘀咕一句什么才回答,“他在想,待会回去要吃什么,昨天布置的作业完成多少,他新买的游戏会是什么内容。”
他顿了下:“还有明天要和朋友聊什么话题,以及……打败敌人拯救世界的办法。”
“这家伙不是一般人。”他皱着眉下结论,又很快恢复平静,“不过也只是个人类罢了。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不知道若木晴人思考了些什么,能让吸血鬼先生很快判断他不足为惧。
我想大抵是一些过于天真的想法,高中生,尤其是忽然获得崭新能力的男生,拥有一些稚嫩的幻想或者浅薄的结论很正常。在看待世界的方式还显片面的当下,谁都无法拍胸脯保证自己能将世界表达完全。
这对于我的计划来说是好事,未成年的孩子们特有的天真与善良,是珍贵又方便的东西。
“不是我要得到什么,是你要得到。”我纠正吸血鬼的说法,“接下来,是你努力的时候了。你想要一个合适的工作,并且在人类社会顺利生活下去的话,请安静闭嘴听我说。”